第八章 錄影帶之謎(1 / 3)

寶冶遺棄的馬留在原地,垂著頭,不安地噴著鼻息。好馬通靈,想必它對這群突然出現的鬼影也十分忌憚。

葉天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那匹馬就撒開四蹄,輕快地向前奔跑起來。

“方純,我去山穀出口,這裏交給你。”經過車旁時,葉天大聲告訴方純。

“你……前麵危險,不要盲動!”方純一手舉著攝像機拍攝,一手用力開門,試圖攔住葉天,但他已經連續拍打著馬臀,飛速衝進白霧深處。

霧的世界無邊無際,葉天起初是以石壁為參照物的,後來耳邊聽到了嘩嘩的水聲,立刻明白,已經快到穀口了。

驀地,健馬一聲長嘶,從迷霧中一躍而出。葉天雙手一齊扣住韁繩,馬兒四條腿夾緊,前蹄高高揚起,穩穩地停住。

五十步外,是條水流湍急的大溪,約三十米寬。從葉天勒馬的地方到溪邊,是一條坡度緩慢的石階,從陸地一直延伸到白花花的溪水之中。

葉天向大溪對麵望去,卻隻見山崖高聳,沒有相對應的去路。再看溪水的水勢,徒手潛泳到對麵去不太可能。也就是說,穿過蛇形山穀的路是條斷頭路,隻能沿著溪邊上溯或是下行,尋找過溪的新路。

他沒有立刻策馬向回趕,而是跳下馬,沿著山崖的陡坡迅速登上山頂,俯視穀中情況。糟糕的是,霧氣之重超乎他的想象,站上山頂後僅僅能影影綽綽地看到一些鬼影,其餘一切,全都湮沒在白霧之中,根本不可能像錄影帶中展示的那樣,清晰看到狙殺事件的全過程。

“怎麼回事?為什麼北狼司馬手中有清晰度如此之高的錄影帶?拍攝者是通過什麼方法穿透霧氣,得到清晰影像的?”舊的疑團未接,新的疑團又生,真是令葉天感到頭大。

他相信方純一定能錄下神秘事件的全過程,自己無需費心回去,便在山頂上坐下來,集中精力思考問題:“狙殺事件在霧氣中重演,世界上沒有一種攝像機是能自動去除霧氣的,所以無論誰來拍,都會拍得朦朧不清,如同鬼片一般。北狼司馬隻是凡人,別人做不到的,他照樣做不到。那麼,錄影帶是怎麼來的?偽造出來的?可北狼司馬偽造這個又有什麼意義?”

跟在他後麵出穀的第一個人是寶冶,在溪邊站了一會兒,也學著他的樣子登上山,坐在他旁邊。

“這情景夠神奇吧?如果把這裏開發成旅遊景點的話,一定很賺錢。”寶冶興致勃勃地說。他的手裏抓著兩塊鵝卵石,一邊說話,一邊輕輕敲打著。

葉天忽然問:“寶冶,你學習過柔道和格鬥術嗎?”

寶冶一怔,隨即搖搖頭:“不,我沒學過,我隻是山中的藥農。”

葉天笑了:“你的拇指寬厚而有力,手腕上的青筋粗壯凸起,這都是長期練習柔道的最顯著特征。還有,在你寨子後麵的山穀裏種著那麼多櫻花樹……象根溝,象根溝,不就是日本賞櫻聖地‘箱根’的同音詞嗎?”

箱根位於日本神奈川縣西南部,距東京90公裏,是日本的溫泉之鄉、療養勝地,到處翠峰環拱,溪流潺潺,終年遊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故箱根又享有“國立公園”之稱。近十年來,春天去箱根賞櫻,已經成了全球遊客們共同的選擇。

“我不懂你的意思。”寶冶搖搖頭。

葉天冷笑:“事情已經如此明朗了,裝傻還有什麼用嗎?在這種荒山野嶺之中,有那麼一兩個人突然失蹤,山外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寶冶低著頭不說話,隻是敲打鵝卵石,發出單調的“啪啪”聲。

“無法回答我嗎?那讓我猜一猜,你是大竹直二布置在此地的眼線,說什麼做什麼都是他預先安排好的。他算計到會有追兵趕來,就讓你們兩人故意答應做向導,把追兵引入歧途,然後設計捕殺,以絕後患。我說的對嗎?”想通了這些,長期盤繞在葉天腦中的疑雲就漸漸消散了。

“我能說什麼呢?”寶冶終於開口,表情依然木訥,但雙眼中突然有了神光。

“隨便說說,比如山穀、黃金堡壘、超級武器、象根溝之類的話題。”葉天悠閑地閉上眼,像是一隻飛倦了的鳥。不過,他能感覺到寶冶的每一個動作,隻要對方發動攻擊,他就要快速製敵,結束這場啞劇。

寶冶歎了口氣:“我隻不過是向導,帶你們穿山穀、去鞋帶洞、過溪,然後到達土司大院。不管我以前是什麼身份,我現在的身份都僅僅是‘向導’,我隻想做一個老老實實、誠誠懇懇的好向導,帶你們平安抵達那裏,中途盡量不要多事。”

這個答案自然不能讓葉天滿意,他鼻孔裏“哼”了一聲,仍舊閉著眼。

“我已經幾次提到‘鞋帶洞’,你還不動心嗎?”寶冶笑了,淒涼而愴惶。

“我不會對別人刻意提到的東西動心,因為那通常都是誘餌,一吞下去,就再也吐不出來了。”葉天冷冷地回答。

鞋帶洞是淘金幫雷燕第一次遇到二戰日本兵武田信男之處,那是一段傳奇故事的開篇,但也注定了一場悲劇的發生。葉天當然不會放過寶冶話裏的“鞋帶洞”三個字,當別人故意拋出話題來引他上鉤的時候,就是他展開反擊的最佳契機。況且,雷燕說的“鞋帶洞”是在瀾滄江東岸,而不是此地。

“我接受的任務,隻是做好向導,不會做其它任何事,也不會對諸位造成威脅。作為服部家族的‘中忍’,我們三代人在此地繁衍生息,沉默潛伏,為的就是有一天被啟用,成為‘活忍’,釋放自身的力量。我並不喜歡接到的這項任務,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忍者是棋子,在東在西,在南在北,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寶冶伸直了右臂,手腕驀地一抖,一柄寒光四射的窄細短劍便出現在掌心裏。

他低頭審視短劍,劍鋒上的寒光映亮了他的眉睫。

“霧快散了。”他喃喃地說。

葉天向山穀中望望,霧氣果然正在緩緩散去,山石、道路漸漸現出輪廓,那些朦朦朧朧的鬼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照這樣子下去,也許我們看不到鬼影進入大溪的那一幕了,這是為什麼呢?我們都很清楚,在現有的條件下,幾乎沒有人能看到並記錄完整清晰的狙殺過程。山民們把這裏叫做‘看鬼穀’,而‘鬼’一向都是有影無形的。寶冶,你在講述看鬼穀曆史的時候,也對我們說了假話,對不對?”葉天步步緊逼,要把寶冶最後的偽裝揭去。

嚓地一聲,短劍又縮回了寶冶袖子裏。

山穀深處,車子發動機的悶響隱隱傳來,方純等人正在駛近。

“我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從這裏向北,沿溪邊亂石堆靠近鞋帶洞,等到半夜溪水變淺的時候涉水而過,奔向土司大院。深山裏老資格的采藥人都知道大溪半夜斷流的怪異現象,不必繞路去鐵索橋。”失去了劍,寶冶又恢複了渾渾噩噩的木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