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白蔻”(二)(1 / 1)

“還不快去收拾?”

他一溜煙快跑竄進了屋子裏,樓下的人大笑成一團。

樓台上,隻剩下了那個身姿卓然的公子,一隻手搭在欄杆上,搖頭。那一頭黑發隨著他的動作搖擺在腰間,衣衫鬆散地攏在肩頭,在俊美的容顏中,更有一番富貴慵懶之氣。

蕩夫要有貴夫的氣質才是上品,而他做到了,我想他就是讓閣主花如此血本即將出閣的那位了,和小茴比也不遑多讓,青樓中能有如此氣質容貌,的確有值得大價錢的資本。

但,也就僅僅是上品了,與容成鳳衣沈寒蒔那種天然內蘊的華彩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仿佛感應到了我的目光,他輕掃了眼樓下,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就抽回,依然高傲不屑著。

花魁的姿態和身份,倒是拿的穩穩。

我抬步邁進了大門,看也不看地朝著樓上走去。

“姑娘,是頭次……”龜婆咧著的笑還沒說完話,麵前已失去了我的蹤跡,當她茫然地尋找我的身影時,我的腳步已經踩上了樓梯。

“哎呀,姑娘那不能去的。”她拎起大花裙子,追在我的後麵大喊,“那是我們公子休息的地方,公子還沒出閣呢,您不能去,您要人陪,我給您找、找去!”

她伸手想撈我的胳膊,剛剛摸到一片袖角,又脫了開去,隻好繼續埋頭苦追,“我們公子過兩日才出閣呢,您要按規矩來!”

不死心地再抓,又滑開。

不屈不撓地又抓,還是沒抓著。

眼見著我兩層樓梯走完,那公子已在前方,龜婆急了,用力一撲抱向我。

“嗷!”樓板震響,浮灰揚起,龜婆趴在地上齜牙咧嘴,手抓著我的一縷裙邊,而我已站在了公子身前。

我取下鬥笠,在公子微窒的目光裏隨手拋在了龜婆的身上,微笑著取下腰間一枚玉佩,雙手托起,“方才聽聞公子要出閣,一切按規矩來。那我就按照取夫六禮的規矩,納彩。”

他沒看玉佩,隻看著我,嘴角帶俏,懶懶地伸出手指,勾上了那枚玉佩。

他這種姿容的公子,富貴俗物隻怕是入不了眼的,在青樓混跡這麼多年,公子們的心態我又怎會不知。

出閣不過是表麵,誰都知道這是賣身的開始,既然是初夜之賣,誰不指望賣個又溫柔又體貼還美貌的女子,隻可惜能出得起大價錢的,不是暴發戶就是老太婆。

再就是尊重,正因為地位低下,才渴望被人尊重,被人真正當做娶入門的夫。

他想要的,我都做到,又怎麼能不動心?

當那玉佩被他拈在指尖把玩的時候,我再度微笑開口,“六禮之二,問名,我叫煌吟,敢問公子……?”

他握著玉佩,揚起驕傲的頸項,轉身就走,我望著他的背影,靜靜等待。

就在那身影轉過彎角的時候,傳來清傲的嗓音,“澤柏。”

看來這些年不算白修煉,至少勾搭小美男的技術有長進。

玩味中,腳邊窸窸窣窣,龜婆嗷嗷地爬起身,“可摔死我了,摔死我了,姑娘要不要我安排個房間先住下?至於這六禮麼”她揉著腿,努力讓自己扭到一起的臉平展,“姑娘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必然是吉祥的八字,這問吉想是不必了,可以直接納征了。”

好個聰明的龜婆,借著我的坡下驢呢,要錢也要的這麼順我的話。

隨手抽出幾張銀票丟進她的手中,外加兩大錠銀子,“納征外加謝媒,夠嗎?”

她兩眼放光,“夠、夠、夠,姑娘隨我來,一定給您最好的房間。”

“不用了。”我又抽出一張銀票丟進她的手裏,“就這,但我喜清靜,除了澤柏公子,其他公子你愛弄去哪就弄去哪,別擾我休息。”

一瞥眼,看到角落裏一個灰撲撲的身影,正拈著瓜子在那喀喇喀喇咬的歡,耗子似的,“就讓他伺候吧。”

那耗子茫然地抬起眼,不明所以,臉上又沾了兩瓣瓜子殼。

“是、是、是!”龜婆快步離去,“我這就安排。”

“等等。”我喊住她離去的背影,在她等待的眼神裏悠然開口,“請期。”

“嗷。”她一拍腦門,“迎親之日就在兩日後,姑娘歇好。”

我揮手,龜婆一拎地上的耗子,“小葉,給姑娘打掃房間去。”

稀裏嘩啦,瓜子撒了一地,小葉眷戀地看了眼,垂頭走在一旁。

我跟在兩人身後閑庭信步,將地形樓閣一一入眼,望著樓下熱鬧張羅的人群,眼神冰冷。

希望以我對那個人的了解,她在兩日後,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