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的選擇是我心裏一直想要的,甚至是我一手促成的,他在我的無情之下,選擇了施淮溪,我應該祝福的。

自從那日之後,我沒有再見過他,隻是聽聞赫連千笙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合歡即將擇妻的傳言也越來越多流傳,從各國皇女到朝中貴胄,各種流言猜測紛紛擾擾,讓人莫不清真相,不過被提及最多的名字,還是施淮溪。

似乎他們之間的婚姻,已成定論。

鑒於赫連千笙的狀況,我沒有選擇離開“紫苑”,整日無所事事,四處遊蕩,最多的就是去探望曲忘憂。

狂野的少年,每當我來到的時候,極盡渾身解數挽留著我,而我就在他的風情中沉淪,忘卻身份,忘卻顧忌,也忘卻所有的煩躁。

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忘憂。

清晨時醒來,我責怪自己不該這樣,晚上卻又不由自主地回到這,也許真的是蠱入骨髓,也許是我放縱不堪,早將最初的堅持拋到了腦後。

腳下走著,腳步還有些虛浮,我手指扶著身邊的牆,晃了晃腦袋。昨夜太瘋了,還有些宿醉未醒。

眼見著驛站就在不遠的前方,我的鼻間依稀嗅到了淡淡的冷香味,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目光四下搜索,再度抽了抽鼻子。

那味道似有若無,我揚起笑,“你這算什麼,既然在等我,又何必不現身?”

牆角處,現出一抹雪白,在晨風中飄蕩。

一貫的從容,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負手而立,難以親近。

但我卻發現,曾經的疏離,卻再也尋不著了。

他於我而言,那種追趕與征服超越的感覺已經遠去,更多是平等相待,如老友而非世仇。

“一夜可盡興?”他一開口,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誰說他平易近人了,誰說他溫文爾雅了,人家分明是段數提高了,一句話交代了他對我的了若指掌,還外加諷刺。

他的眼中寫滿不讚同,為此刻的我。

青籬的出現,讓我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多年的自律是他調教的,現在被他看到我這樣放浪形骸,有種偷東西被抓的內疚感。

這幸虧我與曲忘憂是在河中,不然以他的性格和能力,豈不是……

我想都不敢想,索性無賴抬臉,“青籬也想試試?”

對他這種好麵子的人,對付的方法就是不要臉,相處這麼久,青籬的弱點我也很清楚了。

我的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試你還是他?或者是河上風月?”

我僵硬而立!

什麼時候,青籬也變得如此厚顏無恥了,還是說他的本性裏就有我不了解的一麵?

“你,我試過了;他,我沒興趣;河麵太冷。”

誰說青籬對付我要武功的,人家隻要一張嘴,比任何武功都有效,直接殺的我啞口無言。

就在我已經無法應對的時候,青籬再放殺招,“你沒洗,我不想試。”

三連絕招,我吐血倒地。

我討饒,“青籬,你找我就為了損我嗎?”

他聽似平靜的語氣,總讓我覺得怪怪的。

玩笑?他不是愛開玩笑的人!

嘲諷?不動心性的人,理由為何?

“青籬。”我試探著開口,“你該不會是對我動心,所以不爽吧?”

沒想到,他居然不說話了。

一貫冷清的神情,沒有心思表露,猜不透。

“你在這裏等我一夜,該不是隻為了這兩句玩笑吧?”我隱隱覺得有事要發生,否則以青籬的性格,不會在這裏一直等我。

他攤開手掌,掌心裏是一封信箋。

我看到信上的名字,一愣,“這是給‘白蔻’的信?”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當年,我還是他的搭檔,還是“白蔻”的暗衛,掌控著“白蔻”的機密。

可現在我的身份,是“澤蘭”的帝君,這信箋不該給我看的。

但我的手,還是拿起了那信展開。

還未看內容,眼尖的我已經看到了最尾的署名,那個名字與短短幾行草書比起來實在讓容易讓人記住了,我皺起了眉頭,“段海墨?”

這個人,我幾乎都要忘記了,記憶裏的她,不過是個狂妄自大的皇家之後,倚仗血統和兵權在宮廷中放肆的人,現在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是的家夥。

她找上“白蔻”?

轉而我就笑了,“除卻‘澤蘭’,能令她東山再起的,也隻有‘白蔻’了,隻是她似乎天真了,她以為施淮溪還會給她機會嗎?”

“施淮溪不會,你會。”青籬的回答含意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