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下意識地一躲,擦動了火折子。

借著火折子小小的光,我看清了前麵的路,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腳尖前,是一個巨大的深坑,足足有兩丈來寬,若是普通人憑著跳,是絕對跳不過去的。我剛才若是因為看到陽光而激動,隻要腳步稍微快了一步,就會立時掉入坑中。

掉入坑中不可怕,可若是同時有千斤巨石落下呢?

沒有武功者,立成肉泥。有武功者,會選擇回落避開巨石再換位置出坑,但若這樣做,就會被一塊又一塊墜下的石頭打得無法再騰身,最後活生生被石塊封埋。

剛才擦著我鼻尖而過的,就是一塊巨大的落石,隨後就是疾風暴雨般的石塊不停落下,轉眼間,那個深深的坑就被填平。

又快又急,我甚至還在空氣中嗅到了淡淡的石灰味道。

好陰狠的手法,若是有人帶著火把,勢必要抬頭躲閃巨石,而這石灰則是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留。

慶幸自己未曾激動,但這慶幸甚至還來不及讓我吐出胸中憋著的氣,我的腦後也同時傳來沉重的風聲。

想也不想,回頭一掌拍出,與這沉重的偷襲硬碰硬了一掌。

疼,我的手好疼。

當我收回手的時候,整條胳膊都有些發麻,酸酸地疼痛著,我倒吸一口涼氣,還來不及撫摸胳膊,那沉重的風聲又來了,從我躲閃的方向傳來,依然是腦後。

借著火折子的光,我才發現對我出手的,竟然是一尊巨大的石像,難怪我的胳膊被震的生疼。

不、不是一尊、是數十尊。

就在我的躲閃中,一股又一股沉重的風打向我的腦後,幾乎算準了我躲閃的方向,每一次閃過,就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已經在那等著我自己送上門了。

不愧是這幾日來讓我見識夠了陰險的族群,就連試煉的方法,也是各種偷雞摸狗式的。

這石像的出現,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沒落入坑中,或者艱難爬上來的吧,還真是半點活口都不留!

打?石像又不是活物,可以打到對方認輸。躲?它有機關控製,一點點消耗我的真氣,躲不過的下場就是死。

打不死,耗不過。

我冷笑著,手中火折子高高地拋起,借著這一點的光線,將頭頂的情況看了清楚。

躍起,點上一個石像的頭頂,再躍起,落在另外一個石像上,借著一個個石像滑動的動作,遠離了這個石陣。

當我踩上最後一個石像腦袋的時候,居高臨下,發覺每一個石像都有固定的軌跡,而這些軌跡依托,一個過後,下一個,輪流不停。

我跳下石像,落地。

忽然間那些石像停住了動作,慢慢地停止。整個山洞裏,又恢複了平靜。

火折子一黯,熄滅了。

剩下的路,我隻能摸黑前行了。跟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我的腳尖點上石頭,飄向前方。

因為提防,所以真氣流轉的很快。

因為小心,每一步落腳,每一次點地都不敢踩實,甚至不敢觸碰石壁與山岩,提防著任何一個可能。

當我以極致的輕功在山洞中行進了一個時辰後,我忽然覺得不對。

因為那個針鼻大小的陽光,還是針鼻大小,以我的輕功與速度,一個時辰的前行,幾十裏地也走完了,不可能還沒接近出口。

陣法,又是陣法。

我身體靠著石壁,讓那冰冷的石頭涼著我的身體,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以那石陣看來,這山洞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從石閘落下的那一刻開始,陣法發動。我越過一層,下一層自動開始,當我因為石陣而提高警戒的時候,卻落入了這“鬼擋牆”的迷陣中。

消耗,又見消耗。

這種無形的消耗最容易讓人喪失的不僅是體能,更多的是信心。

永遠希望就在前方,永遠到達不了前方,一直支撐勇氣,最後眼見著希望而無法靠近。

我不知道設計這個陣法的人是誰,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個人玩弄的就是人心,每一個舉動都在擊打著人最脆弱的地方,利用著人性。

從我必須進入試煉禁地開始,不、從曲忘憂必須回來爭奪聖王開始。

一條條族規,隻用兩個字就能形容:變態。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一個人--七葉。

冰冷的石頭帶來涼爽的感覺,石壁上的水滲透衣衫,很寒。

我閉上眼睛,靜靜的調息著,也在想著如何走出這裏。沒有火折子,就看不到細節,難以捕捉這陣法。

汗水從鼻尖沁出,被風吹過,濕濕的感覺。

風!

我忽然睜開眼睛,眼神亮了。

是的,風!很弱的風,弱的隻有幾絲發能感覺到,但我卻猶如攀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