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兒,你……”雅看著麵前的人,一句話到了嘴邊,本是慍怒,卻還是憋忍了下去。
而我,在緋衣男子的身上同樣無奈輕喟,“謝謝你。”
他回頭,半張臉掩在長發中,半張臉暴露在月光下,映襯著麵頰上的花瓣豔麗無雙,“你知道?”
“猜到的,”我艱難地抬起頭,想要給他一個笑臉。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不會害你,對不對?”他的眼眸裏,神色不明。
我隻笑笑。
也隻能笑笑。
有時候,對一個人的感覺,是無法用語言說清楚的、在我心中的曲忘憂,縱然會殺我,也絕不會折磨我,那蠱入身體的時候,我就隱約猜測著,他是在用蠱吊著我的命。
無法取舍我與雅,卻也無力對我狠毒,曲忘憂行事怪異,隻因為沒有人真正懂他。
“我隻有一點沒猜到。”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今夜會出現。”
在我心中,他真愛的人一直都是雅,我不過是個替代品,縱然有過動心,卻始終不及正品的地位。當我與雅之間發生鬥爭的時候,他的選擇要麼站在雅的一方,要麼索性置身事外,而他出現在我的麵前,替我抵擋下雅的動作,無疑讓事情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一個我覺得不可能的方向。
不僅是我,就連雅也不相信,“忘憂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怒火已是隱隱勃發,在他麵前也隻得按捺。
“我隻想問你,為什麼你會藏杞的馭蠱之術?”曲忘憂向前走了一步,鈴鐺聲忽起,他低頭看著自己腳踝上的鈴鐺,最初嚴厲的聲音也漸弱,眼中閃爍著不明的神色。
“我……”雅在麵對他時,少了在我麵前的那分大膽與淩厲。
她不說話,曲忘憂倒是冷笑了聲,“聖王之爭,藏杞死在我的手上,你知道他在臨死前說什麼嗎?”
他腳步再動,那鈴鐺聲就像是敲在人的心間,一下下的震撼,“他說,他、才、是、你、最、愛!”
一字一句,我能感受到曲忘憂在道出這幾個字時心中的悲涼,原本以為是藏杞汙蔑之語,卻在此刻發現是真的。
“我沒愛過他。”雅一口否認。
“你隻是騙了他的身子,騙了他的蠱術,對嗎?”曲忘憂冷笑的聲音在風中更顯得淒厲,“我沒忘記,你也曾對我說,能否將‘紋葉族’的蠱術傳授給你,當時的我也是一口答應了,隻是一切還未來得及而已。其實你對我,看重的又何嚐不是我身上的蠱術?”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雅看著曲忘憂,突然上前伸手,滿臉的情深款款。
“真心喜歡我會看著我蠱毒反噬仍然不願現身?真心喜歡我會看著他人與我翻雲覆雨?我不過是你的棋子,你要的就是她冒充我之後被我發現,再希望我惱羞成怒之中殺了她,你說你始終知道我的行蹤,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你的保護就是任由我被其他人帶上床而不管?”曲忘憂連連搖頭,“蠱毒嗜心,怎及得上你薄涼無情。”
“我沒有。”雅反駁著,依舊試圖挽回曲忘憂,“那時的我不如她權勢,不能讓她知道我還活著,我隻能無奈看她冒充我欺騙你,我又怎麼舍得讓你為棋子?”
“那你隨我回去嗎?去‘紋葉族’試煉禁地?”曲忘憂又笑了,唯有我看到,那眸子深處,最後一抹漸漸熄滅的火焰。
像風中的燭火,搖搖欲墜。
“說了你等我,一個月內,我必定去。”雅滿口答應著。
“你還在騙我嗎?”曲忘憂的聲音溫柔已極,那眼中的燭火卻在這幾個字中,徹底熄滅,彌漫他眼眶的,是漫無邊際的絕望,“昨日我似乎忘記告訴你了,她的內功中,有我的武學。當日我唯恐她棄我而去,在將功力盡皆傳於她的時候,我植入了自己的蠱,你吸了她的功力,帶著我的蠱兒也吸走了,你可知你心裏的一點一滴波動,我都能感受到,你說的話是真還是假,都騙不了我。”
他在我的體內植入過蠱?
所以那時候在“白蔻”他才能輕易地追蹤到我,才能夠那麼簡單地分辨我是不是那個欺騙他的人,因為我的體內有他的蠱。
甚至,他最後沒舍得對我動手,是因為他感知到了我的動情,而不是木槿的三言兩語打動了他。
曲忘憂,說你單純,你又不單純。
說你不單純,偏偏是對愛情如此執著的傻子。
“昨日的不揭穿,為我曾經愛過的你。”曲忘憂輕聲的開口,“今日的阻攔,為我愛上的另外一個女人。”
我猛地抬起頭,正對上曲忘憂的臉。
他臉上的嬌媚、多情、撒嬌,早就隱藏不見,唯有認真和深思後的堅定,流淌在那雙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