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被人拉起頭發,將那低垂的頭強行拽了起來,他就像垂死的天鵝,軟弱無力,無法抵抗。

身體在地上被拖行,那些木屑擦過他的皮膚,留下一道道新鮮的血痕,而台下圍觀的人,卻發出一聲聲讚歎。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一個弱者,都在看到更弱的人被欺淩時找尋到快感。

血,從胸口滲出。

從大腿滑落,我耳邊傳來的,卻是無數人咽動口水的聲音。

台上的人大聲地問著,“他好不好看?”

一張張愚昧的臉,更有人高聲叫嚷著,“還有更好看的嗎?”

台上的人獰笑著,一腳踹上容成鳳衣的身體,將他踹翻了過來,修長的身體仰躺在戲台上,“當然有!”

那鐵鏈上的腳鐐套進他的手腕腳腕,那人用力地拉動著鐵鏈,鐵鏈在鐵環中滾動,他的身體被一寸寸地拉起。

就像是從海裏拉起的漁網,他的身體垂墜著,全靠雙手雙腳的力量懸撐著,很快,我就看到他的手腕和腳腕處沁出了血色。

心,早已碎成了千萬片,我第一次知道腿軟是什麼感覺,我第一次知道,心疼真的會死人。

早已是呼吸不能,我張大著嘴,卻吸不進一口氣。

那人推著他的身體,就像推一個麻袋般推向人群。他的身體每一次接近,就有人高高地跳起來,起哄般地拍打著。

而我,隻是看著那麵具,看著那麵具下的眼睛。

我看到的,是一雙沒有魂魄的眼神,不複往日的魅惑,不見昔年的妖嬈,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甚至,有些迷迷瞪瞪的呆滯。

這還是我記憶裏那個容成鳳衣嗎?

我多希望,多希望是我錯認了身體,多希望這個人不是容成鳳衣。可我又怎麼會錯認他的身體,那妖嬈多姿的他的身體。

我聽到了一身呻吟,這一聲徹底擊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所有的希望。

這是容成鳳衣的聲音!

“看,他多爽,咬的我死緊。”那女子大聲地笑著,台下的人也笑著。

混跡於街市的,自是沒有所謂的人倫綱常,更不在乎看些糜爛浪蕩的事。不會有人覺得過分,更不會有人出來阻止。

除了……我。

那女子再度大笑著。

又是一團笑聲連連。

那女子,一邊玩弄著他的身體,一邊用力地拍打著他,身體的劈啪聲響徹,鏈條也響徹,而鏈條上的人,呻吟著,扭動著。

“我家主人說了,明日夜晚,‘粉意樓’狗奴任人褻玩,明日當眾玩到最極致的,便是勝出者,可以要求他接客。”那女子抽出手指,依依不舍地又狠狠地捏了下容成鳳衣的大腿,頓時五道青紫顯現在他的身體上,“明日大家可盡興玩。”

底下哄笑連連,唯獨一人笑不出來。

我不能上前,我也不能走。我不敢看,卻更不能閉上眼睛。

我要看著,我要一點一滴地牢記所有,他今日所受的每一分傷,都將是我仇恨的源泉。

的身體被從鐵鏈上放下,他依然在地上扭動著,呻吟著,被女子拖入狗籠中,強行塞了回去。

幕布被拉下,人群掃興地散去,而我仿佛還能聽到,狗籠中傳出的一聲聲哼吟。

轉身,舉步。我就象是石頭人一樣,每一步都那麼艱難,千斤重般,提不起來。

我不想走,我還想再看看他,可是我不能不走!

耳邊,還有人意猶未盡地說著,“我想,明日那王家浪蕩女兒一定會去。”

“可不是,她剛才那眼神,恨不能衝上去生吞了。誰不知道這城裏她出了名的好這一口,家裏買了那麼多小爺,每年都要被她玩死幾個,這次碰上了尤物,還不往死裏玩?”

人群散去後的角落中,一切又恢複了平靜,我攤開手掌,一片血肉模糊,可我卻半點也感覺不到疼。

所有的感受,都凝結在了胸口,無法散開。

閉上眼,全是剛才的場景。

胸口一震,一口血噴湧而出,濺落在地麵上,與灰土融在一起,暗沉的黑色。

我咳著,點點血跡飛濺。

這咳象是再也無法停止般,瘋狂猛烈,我就在四濺的血色中,呢喃出了幾個字,“鳳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