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帶著一身瘋狂後的酸麻偷偷從殿頂上跳入院落中的時候,天際才剛剛泛起一絲淺淺的藍色。
看著木槿沉睡的容顏,我很想就這樣在他的懷中睡去,一直到自然醒來。我更想一直陪伴在木槿身邊,半刻也不分開。
但是我不能,我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自己,今天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已經免朝太多天了,今日大朝之日,我不能不出現。那些等待我宣布主帥人選的官員們,早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堪了。
所以我要回宮,必須回宮。
溫香軟榻,美人在側,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離開,但是我不得不離開。
“花何?”我輕聲叫著,“把我的朝服拿來。”
花何催了我這麼多天,聽到這句話隻怕會笑昏過去,立即屁顛屁顛地拿著我的朝服趕來了。
我等著、再等著、卻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也沒有聽到熟悉的腳步。
這花何,平日裏不該出現的時候老是在我身邊轉悠,需要她的時候也不知道死去哪兒了。
“花……”我正叫著,猛然回身間看到了一個身影,那話也硬生生地頓在了口邊。
輪椅上,如精靈一般的人。
他倚在椅背上,麵容如冰玉清透,美的不像人,那氣息淡的幾乎讓人察覺不到。那雙漆黑的眸子似最為精美的黑曜石,流轉著靈氣,悠然地停在我的身上。
輕輕地,輕輕地,露出一抹笑容。
笑容淺的,就像這清晨的一縷風,看不到、卻能感受到那股清新。
合歡,一個擁有著濃豔名字,濃豔容顏,氣息卻如風的少年。看到他的臉,都會讓人不由抽疼了心。
“為什麼這麼早就來了?”我走近他,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因為我發現他那輪椅的扶手上,有薄薄的水霧。--他根本不是早起,而是昨夜就在這裏了。
心底,瞬間泛起怒火。
“你搞什麼!”我想也不想地抓上他的手,那手纖細柔軟,卻冷的像塊冰。從我的手上一直寒進我的心中。
他的衣袖,因為寒露的侵蝕,也是占滿了濕氣,晨風一吹更冷了,涼涼地貼在他的身上。
纖細,單薄,幾乎被晨風消融的身體。
“沒什麼,等你而已。”那聲音也是淡淡的,漠然。
一個矛盾的人,一個讓人看不穿的人,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無窮的魅力讓人靠近,卻又無法真正的貼近他。
越是無法親近,越是想親近。這就是人的本性,隻因為那張本不該存在於人世的容顏。
“等我還是等死?”不知道為什麼,心頭的怒火就是無法壓製,反而更加升騰起來。說出口的話,也帶著衝天的火氣。
我的話出口,他的笑容忽然大了,不再那麼淡淡的,而是猶如初升的太陽,炙熱而猛烈。
這就是合歡,太過於侵略性的臉就像天下至毒的藥,刹那就讓人喪失了抵抗,被他征服。
“你在在意我嗎?”那聲音有著熬夜後的疲憊,卻也有著喜悅的明朗,更有著猜測後的明白。
可怕的人,可怕的讀懂人心的能力,更可怕的是明知道他的能力,都生不起抗拒的心。
他的口氣,永遠都是帶著篤定,麵對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眸,連否定的勇氣都沒有。
“進去吧。”我推上輪椅,將他推入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