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一)(1 / 2)

纖細的腳腕在地上拖過,像根細細的柴火棍,不留神踩著了石子,腳下一個踉蹌,跌跌撞撞衝了幾步。

勉強讓自己站穩,她低頭看看腳下,一雙草鞋早已經破爛不堪,露出的腳趾頭上也沾滿了泥巴,腳底板鑽心的疼。她知道,鞋底早就磨穿了,剛才踩著的石子硌破了腳心,鞋子的草繩也斷了,不然她也不會差點摔倒。

抬起腳,她看到腳心處滲出一絲紅色,和泥巴灰塵混雜在一起,她看著斷掉的草繩,第一反應是望向前麵的人影。

白色的衣袂飄蕩像山頂的雲,幽幽渺渺,可以看到,卻那麼遙遠的無法觸及,又象是山巔萬載的積雪,冷清地讓人不敢靠近。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為難,腳下依然不疾不徐地走著,在她遲疑的那片刻中,他已走出去了許遠,眼見著將她落下了長長的距離。

想了想,她丟下手中的破草鞋,隨意地拋在了路邊,光著腳丫追了上去。

地麵上到處都是細碎的石子,還有些枯枝,她初始幾步跑出,腳下頓了頓,小臉有些疼痛的扭曲,再之後就徹底飛奔了起來,直到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才放緩了步調。

他在前麵走著,她在後麵跟著,他沒有放緩腳步,她也沒有請求他等等,似乎他覺得理所應當,她認為天經地義。他們兩人拉著距離,可又象有一條無形的線牽連著彼此,明明沒有過任何交流,卻沒有人懷疑他們是結伴而行的關係。

隔絕了外人的氣息,就像身上有著無形的罩子,不容許任何人的靠近與侵入,卻又在冷漠中為對方開啟了一絲,形成了這詭異的組合。

他沒有停下過腳步,她也沒有喊過一聲,但是那腳步的淩亂和踉蹌已經透露了,她精疲力盡的前兆。

搖搖晃晃地走著,突然腳下一軟,她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手和胳膊狠狠地擦過地麵,本就髒汙的小身板又多了幾塊黃土的印記。

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頭頂的太陽曬的她眼睛發花,她抬起頭望著前麵的人影,張了張口。

“你可以不跟著我。”那聲音遠遠傳來,也是如冰雪一樣冷,不帶半分感情。

她張開的嘴又悄然地閉上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哆嗦的胳膊撐上地麵,站了起來。眼見著那身影又遠離了些,她跑著追了上去。

她一直在搖晃,一直在堅持,偶爾落後了幾步,又快步追上,再慢慢被落下,又追上,如此周而複始地循環著,依然是一句話都沒有。

腳步越來越沉重,她的眼前晃蕩著他的衣袖,寬大的袖袍偶爾揚起,就在她的麵前。

如果、如果抓著那袖子,就可以不那麼累吧?

她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勾引著,她舔了舔幹裂的唇,悄悄地伸出了手。

“想要追上我,就靠自己的本事。”那冷冷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髒兮兮地小手就象被打了般猛縮回去,咬著唇,拖拉著腳步,跟在他的身後,臉上已是一片倦怠之色,漂亮的大眼睛不時地眯上幾眯,而腿還是下意識地邁著。

“咚”,額頭撞到了什麼,她蹬蹬蹬地倒退了幾步,才在朦朧中睜開眼睛,迷茫地看向前方。

清溪水淺,潺潺歡快,他站在溪水邊,就像乘風而落的仙子,衣袂飄飄臨水照影,水波亦不如他清潤。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後腰處一塊巴掌大的黃黑色的印記--她的臉留下的印記。

她震驚於她看到的風景,於她而言,他就是這青天白日下最美的風景,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她、她、她碰到了他。

他不喜歡與人接近,喜愛潔淨到了不染纖塵的地步,從他第一次與自己說話時她就感受到了,可現在這個不染纖塵的男人身上,被她印了一大塊髒汙。

與其說她惶恐,不如說竊喜更貼切。這竊喜的感覺就像是一件新衣服被她穿了第一次,一碗剛討來的飯被她扒了第一口,不對,他不是討來的飯,應該是剛出鍋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