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與共 相濡以沫(一)(2 / 2)

“運氣不好?”蜚零反問,“你說多少次了?”

有多少次了,她也數不清楚,最初他為了生計,想要去富戶家裏偷盜些財物,帶著她這個廢人當然不行,隻能先放在路邊。可隻要他離開,她不是遇蛇就是碰狗,後來他將她放在屋簷下,結果屋簷上的瓦片掉下來,差點把她砸成肉餅。再後來,他將她安置在客棧,結果客棧失火,當他衝入屋內時,她已然熏了個半死。

從此之後,他絕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而她所有的衣食起居都由他照顧,有了她這個累贅,他隻能背著她上山砍些柴,一路走一路賣的賺錢,那些錢還不夠她的藥錢,於是他身上的配飾越來越少,衣衫越來越薄。

她知道,他擁有一身好武功,如果沒有她,他不會如此淒慘,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更沒有嫌棄過,她知道,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隻因她而起。

匆匆地送完了柴,蜚零把水喂她喝下,看到她滿足的麵容後,匆匆拿錢走人,完全無視了主人為他遞上的那碗關愛的茶水。

“今日多了十文。”他簡單的敘述著。

“你若肯對她笑一下,還能再多十文。”肩頭上的人虛弱的笑著,“我能看穿她想什麼。”

“別說話。”他發現了她的氣息又亂了,“一會給你買藥。”

“少用兩日沒關係的。”她拒絕他的提議,“我想讓你吃頓好的,再睡個好覺,我們去客棧投宿吧?”

“不行。”她的想法也被他否定,固執地邁步進了藥鋪。

他熟練地報著藥名,看著夥計抓藥,她知道今夜她們又將在野外度過一夜。

她不在乎在哪過夜,她知道他也不在乎,可她在乎他。

從藥鋪出來,他的四十文錢隻剩下了了幾個,他毫不猶豫地背上她,朝著剛才落腳的包子鋪走去,“兩個包子。”

熱騰騰的包子遞到他的手中,他抱著她倚牆而坐,手中的包子送到她的口邊,“小心燙。”

她眨巴著眼睛,“你先吃。”

“你吃完我再吃,還有錢。”他哄著她。

她眼角眯出清亮的光,“你還剩七文錢,有五文是要借用浴桶的時候付柴水費的。”

“還有兩文。”他回答的快。

“你會明日早晨給我買包子。”她回答的更快,“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

如此親密的在一起,他們對彼此心裏的了解,就如同對彼此身體的了解是一樣的,他們之間沒有隱私,隻有不願說而默契回避的過去,但當下,秘密是無法存在的東西。

“蜚零,換饅頭吧,可以多買一個。”

“不行,你需要吃點肉。”

這樣的話題每天都在上演,她永遠無法說服他,更無法強迫他,他不多言,隻是固執地堅持著他的想法,一如他帶著她這個巨大的包袱般。

“你先咬一口,我怕燙。”她的借口,也是千篇一律。

不擅長言辭的人遇到了更不善言辭的人,總有一個人的話要多些,她哪都動不了,唯有動嘴了。

他輕輕咬下一口包子皮,剛好將肉汁最鮮美的地方留給了她,她咬下一口,準確地留下一半帶餡的地方,又留給了他。

一個包子才多大,有餡的地方更小,可他們總能如此精準地為對方留下最好的一部分,那是因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無數次這樣吃著,留著,就連下口的力度都能拿捏的分毫不差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帶著我的理由呢。”

這個問題,也是他們之間談及最多的,也是唯一一個她問過,他卻不給答案的。

這一次,結果依然如同往常,“以後告訴你。”

她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