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其實在他說這句話之前,我說的一切都是猜測,我的心也始終都是懸著的。而現在,我得到了他的承認,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但是落得有些太過沉重,心上還多了一塊瘡疤。
“閆諾,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你會不會怪我擅自做主?”紫夜的話說得語氣有些凜冽,疑問的收尾,完全看不出他是在問我“會不會”,而像是在告訴我“你不能怪我”。
他是為了我好,我怎麼會怪他,隻是心裏不可避免的存了個疙瘩,讓我很難過罷了。
紫夜從那石凳上站起來,修長的身影站在我麵前,擋住本就灰暗的光,我看不清他的臉。
“你若是介意曾經忘記了,那麼便重新開始吧。”
紫夜搖身一變,魔術一樣給自己換了身紫色的羽衣,長發眨眼已經高束在腦後,桀驁又精致的臉完全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像是一個會出現在我漫畫中的翩翩公子,帶著謫仙的麵目飄落凡間。
不,是冥界。
我即便心中還在想著那個疙瘩,看到了這幅麵容,也一時心神失守,竟然看得愣住了。
紫夜看我的表情笑了笑,聲音低沉磁性像是四月融化的冰雪般道:“閆諾小姐,在下紫夜。”
活脫脫就是戲文裏最經典的開場白。我一下沒繃住,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閆諾。”
我不是放下那個疙瘩了,而是看清了所謂的“解鈴還須係鈴人”在係鈴人並不打算解開的情況下,我除了繼續生活,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覺得這就像小時候丟了東西,在丟的當時怎麼都找不到,可是過段時間後他很有可能自己就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反正現在發愁也沒有用,我還不如先看當下。
我在紫夜的身影下仰著頭,朝他掛起一個微笑,“你……”
“好”字沒出口,小院門口忽然傳來一道明亮的聲音,“你笑得真傻!”
我整張臉頓時僵硬!
“紫夜,這樣的貨色,你也要啊?”來人耀武揚威地從我身後對紫夜道。
我看到紫夜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剛剛溫柔的目光轉瞬陰冷,“誰讓你進來的!”
那人笑了笑道:“你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回我自己的家,還得讓你批準嗎?”說完,從我身側伸出手來,徑直伸向紫夜剛剛給我的那杯水。
剛想拿走,我一把按住他的手,“這是我的。”
我從小到大當了十幾年的班花校花係花,不算已經丟失的記憶,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貨色”來形容我,被一個沒有見過我的人這麼說,我還真有些生氣。
我按住他動作的手用了幾分力道,他將杯盞放下,繞到我麵前,“喲,看不出來,漲了脾氣了?”
“我本來就是這個脾氣。”我站起來與他對視。
少年明眸皓齒,麵如冠玉,像是小說裏的“陌上郎”,琥珀色眼珠鑲嵌在微微上揚的桃花眼中讓少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活在冥界的鬼物。
就是這張嘴巴,實在是給他的臉拉了不少分。讓我從看到這副麵相開始就自動屏蔽了他的長相。
“紫夜,你夫人的脾氣,怎麼跟你一個樣子?以後你家還有沒有點溫暖了。”少年蹙著眉頭看我,“閆諾,你是不是應該溫柔些,我們那時候的女子可都是三從四德倒背如流,三貞九烈掛牆上膜拜的。”
“你的那個時候跟我不一樣,我天生就是這個性格。”
我白了他一眼。
看這個人的樣子和話裏的內容就知道一定是一個早就被黃土埋爛了的人,思想居然還在“三從四德”和“三貞九烈”!
紫夜這時轉了個身,將我攬在懷裏,冷著眸子對那人道:“她什麼樣子跟你無關,出去。”
說罷,那剛剛還在我麵前的人竟然腳下騰空,朝著門口平移過去,他自己還一臉難以置信,都快飄到門口了,才趕忙單手捏訣,將自己的身體定住。
如溫玉般的臉上透著青黑,“紫夜,你快住手!當心我把你夫人劫走!”
之後那青年直接倒飛出去,轟的一聲小院外的樹林裏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被震得半晌沒有反應,隻是愣愣的被紫夜攔在懷裏,直到樹林裏騰起了一陣灰塵,紫夜的聲音恢複從我頭頂上傳過來,“你餓不餓,我帶你去找些吃的。”
我的魂魄這才回到驅殼,然後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指著剛剛那人飛出去的方向問紫夜,“剛才那人是誰?”
“問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