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的身體被橋姬完全壓住,絲毫動彈不得,而橋姬心裏也像是憋一股狠勁兒,就那麼狠狠壓住他,刀尖的寒光都割到了饕餮最外層的皮膚,一層細密的血珠從饕餮的繃緊的皮膚上滲出來。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嘴角還是抿得繃緊,愣是不打算說一句話。
我看著這兩個人在那裏相互對視,一切想說的話全部藏在那瞬息萬變的目光中。看得人直著急。
饕餮的目光看起來凶悍,但是那眼底的濃濃情意絕對不是假的,而橋姬則更是簡單了,他的愛根本就沒有包裹,完全大咧咧寫在眼睛裏,隻是因為一層怒火的勾勒,讓他的愛顯得有些猙獰扭曲。
我不知道在他們的過去發生了什麼,自然不知道那些火星四射的眼神裏除了愛,還代表了什麼意思,可我覺得我一直這麼光看著,也不是個事啊。
跑是跑不了了,可與其在這裏什麼都不做,隻是心驚膽戰地方他們什麼時候將對方的怒火點燃,殃及到我,還不如幫幫他們,萬一能解開他們的誤會,化幹戈為玉帛,讓他們破鏡重圓呢。
再說了,來的時候紫夜就跟我說過,對他來說,讓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讓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將那些心中有怨念的惡鬼淨化。
橋姬心中的執念或者說是誤會,也算是一種怨念吧。
我緊張的想了想現在的情況,兩個人的心裏可能出現的情況,還有等下如果我說了什麼刺激他們的話,我會有的情況。之後又將種種結果所要麵對的種種策略我都在心裏快速過了一遍,直到確定萬無一失了,我才深呼吸,然後幹咳一聲,將兩人之間依舊火光衝天的氣氛拉到我這裏一分。
我頓時覺得周圍火燒火燎的滾燙。
但是滾燙又怎麼辦,火都引來了,後悔而也跑不了了,我於是硬著頭皮對他們道:“我覺得吧,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話說完,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那正在糾纏的兩人,而是紫夜。
我看到紫夜的眼底幾乎在對我咆哮“沒事找事”!
但是已經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說話的時候明明想得那麼周到,結果周到還是忘了一個人。
我光顧著想橋姬跟饕餮了,光顧著想做好事了。
兩人起初隻是轉移了一點注意力,現在聽到我這句話,四道目光目光齊刷刷朝我砸過來,我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饕餮還好些,他還有理智,但是橋姬現在怒火中燒,根本沒有理智了,我這邊話音剛落,他如果不是更多的精神鎖在饕餮身上,看眼神就知道早就一個飛躍竄到我麵前,然後狠狠給我一刀了。
橋姬張開櫻桃小嘴,臉上扭曲,清脆的嗓音嘶吼道:“誤會!能有什麼誤會,都是已經擺到桌麵上的事實!”
饕餮的臉色一下子陰了,我這邊還在積攢下一句話的勇氣,饕餮先沉不住氣了,猛一下坐起身來,結果脖子上被橋姬提著骨刀直接狠狠劃了個大口子。
剛剛隻是一層血珠在表麵滲出來,現在瞬間變成了一道血柱,濃稠鮮紅的液體幾乎呈噴射狀噴出來!
周圍一片白霧都被染紅了。
我大驚失色,醫學院學生的本能頓時控製了我的腦子,人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到了饕餮跟橋姬的身邊。
許是兩人現在都是正常的人類樣子,我才能條件反射的這麼快,不然,我就算是有那個救人的本能,也得因為恐懼,讓腳下挪不動步子。
我將一臉震驚的橋姬從饕餮身邊拉開一點,“先別碰他傷口,可能造成二次傷害,要及時止血。”然後蹲下身來查看饕餮的傷口。
紫夜跟在我身邊咬牙咬得臉上線條都繃緊著。
血流太多太快,明顯那一下是傷到了動脈了,如果不止血,他很有可能休克。
當然,在他是人類的前提下!
我手忙腳亂的滿世界找繃帶,或者可以當繃帶用的布條,但是這空蕩蕩的一片空間裏哪裏能有那種東西,我著急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我自己的衣服,一身羽衣,完全不能有繃帶的作用。
而等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剛剛那一注還向外噴射的血竟然已經漸漸減少了,而且那一道起碼兩寸深的傷口也在此時一點點生出了新肉,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最外麵的一層真皮組織在自行愈合。
我猛然意識到這裏的人可都不是“人”!隻有我才是最脆弱的那個!而現在,我這個最脆弱的,還因為職業病的條件反射把自己送進“蛇口”。
我完全僵在當場,好半晌之後才知道,我當時直接衝過來是一個多麼失敗的舉動!饕餮既然能那麼自然的起身,肯定是知道橋姬的骨刀對他來說沒有致命的殺傷力,充其量就是流點血而已,而橋姬一直那麼用骨刀跟他對視,自然也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真的跟他動手,不然怎會在沒有反抗的時候跟他僵持那麼久?
我咽了下口水,想明白這件事後,心髒如墜冰窖。那看起來很是凶狠的一陣時間,其實可以歸結為惡趣味調情!而我居然因為可惡的職業病,在有人受傷的第一時間表現出了與普通人大不相同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