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甄琴的電話,我一個人坐在老家那個土炕上背對著電燈,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掉眼淚,有點想念甄琴,自從認識她以後,我從來沒有和甄琴長時間的分開過,她總是呆在我身邊,現在我不知道,她一個人在雲城怎麼樣,孤獨的孩子你的丈夫遠離你,不在你身邊,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不想你一個人獨在他鄉流淚流汗;有點想念孩子,孩子已經會爬了,我不知你的意識裏是否有爸爸這個概念。我的孩子,你可知道到,在這夜裏爸爸的心始終想念著你,想你那可愛的小腳丫,想你哭泣時張得大大的嘴,還有你躺著時不停地晃動的四肢。
爸爸已經連去照顧你的能力都沒有了,一個沒用的爸爸隻能在這夜裏暗自傷神。我流著淚悄悄轉身看了一眼在屋裏給我洗衣服的母親。
突然,我很悲傷地覺得,我的生命給我身邊的人帶來了無盡的累贅。不能出門,生活不能自理。於是我想到了死,讓一切痛苦隨生命的結束結束吧。在那天夜裏我甚至在夢裏看見了甄珍,我看見她微笑著在一處鮮花燦爛處向我招手,我拚命地向甄珍跟前跑,但是我無法動,我看著甄珍離我越來越遠,在夢裏我被自己緊張的神經驚醒,醒來我全身是汗水,我躺在床上,叫醒母親,母親起床扶著我上廁所,在屋裏,母親的手抓著我滿是汗水的手臂。
“高寒你怎麼了,怎麼手上都是汗水?”母親緊張地問我。
“做了一個噩夢。”我說完,母親便不再言語。自從我病了以後,母親說話總是很小心,她害怕因為她那句話說錯,我傷心。我尿完尿,母親端著尿壺去倒尿了,我看著母親出門的背影,從病了以後以後,母親明顯地蒼老了許多,到老了還要父母遭受這人間兒子偏癱的悲痛。在我心裏一個自生自滅的想法像春天的小草一樣開始發芽。
我想死了,我對我是一種解脫,對其他人也是一種解脫。我想著慢慢地在炕上睡著了。
第二天,雅魚來了,我讓雅魚帶著我在老家哪個村子裏到處走走。我坐在輪椅上,雅魚推著輪椅和我在老家的鄉間大街上慢慢地走,我悲傷的眼神想給自己留下生於斯,長於此。的最後一個念想。
“你有別的想法?”雅魚在我身後推著輪椅一邊走一邊說。
“能有什麼想法?現在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還想什麼?”我不緊不慢地說。
“如果你想到死話,你就太自私了。你難道忘了你的身後還有八九億的債務嗎?你是打算把他們留給甄琴?還是留給幹爹幹媽?還你那胖乎乎的兒子?”雅魚對我說。
“你知道嗎?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愛上了你,起初我知道你有甄珍,我想我能等著你,你知道嗎當我知道甄珍結婚的消息時,我高興地在酒吧裏喝了一夜的酒,可是我一點也沒有喝醉。我想接下來我一定能得到你的愛,我想做你的的愛人,可是半路出現了一個娜娜,你知道嗎,我當時都有殺了娜娜的心思。但是愛情這玩意終歸不是強求的,於是我強迫自己去預言你一定和娜娜不會走到一起去的。結果我的預言應驗了,娜娜真的離開了你,可是娜娜後腳走,甄琴前腳就跟上來,看著你和甄琴在一起,我想我還有機會。但是直到你上大學走的那一天,你坐在車上,車子慢慢啟動,甄琴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至今不能忘記,她一邊哭著一邊跟著汽車不停地跑。當時我突然明白或許甄琴她真的不能沒有你,你這一生能陪你度過一生的女人就是甄琴。於是我在那一刻,我的心裏慢慢地放棄了你。我把你就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