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寂靜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很快,就被血屍劉戊身上的動靜所打破。
它的身上極其突兀地冒出一團火光,瞬間便點燃了全身,血屍劉戊顧不得再找降頭師的麻煩,兩隻屍手不停地拍打著身上的火焰,猙獰的屍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恐懼。
然而它的舉動是徒勞的,注滿全身的血氣,原本是它的力量源泉,而此刻,卻成了火焰的幫凶。
火焰在血氣的助燃下,猛然躥高數尺,把劉戊整個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站在劉戊對麵的降頭師,此時悄然退後的幾步,避開猛躥的火焰,慘白得沒有半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個降頭師的身上,之前血祭被他自己剮掉肉的部位,露出兩個拳頭大的洞,鮮血汩汩露出,甚至能看到蠕動的內髒。
正常人遭受這樣的傷勢,早已經萎靡不振,甚至性命都有危險,而他卻渾不在意,手上隻是緊緊攥著那個青銅小盒。
這個青銅小盒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我的目光緊緊盯著青銅小盒,心中泛起無數的疑團。
毫無疑問,這個青銅小盒,就是降頭師此行的最終目的。
隻是一個南洋的降頭師,和國內八竿子打不到邊,他是怎麼知道在這個楚王墓裏有這麼一個東西?他又是怎麼知道,青銅方尊的存在和破解之法?
血屍劉戊是被陰氣反噬而死的,這些陰氣都是來自為它活祭而死的怨魂,原本就是為了壓製劉戊而存在。劉戊篡奪法器後,才能控製這些陰氣為自己所用,一旦法器被毀,這些怨魂自然不可能放過劉戊。
尤其是它們就在劉戊體內,反戈一擊之下,即使是劉戊這個老粽子也無法抵禦,頓時就被坑到了穀底。
在這個過程中,降頭師用血祭之法破掉青銅法陣,而後,他便隻是坐看而已。
這個以法破法的手段,說出來好像沒什麼稀奇,可如果不知道劉戊墓中法陣的前因後果,是絕對不可能臨時想出來的。
那麼問題來了,他一個南洋的降頭師,即便降頭術十分高明,又是憑什麼對此了如指掌?
這背後,一定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跨過門檻上前一步,再一次走進殿室內,符彩雲緊跟著,站在我的身側。
片刻的工夫,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血屍劉戊,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焦炭,伴著那些被活祭之人的怨恨,徹底消逝在殿室裏。
降頭師緩緩轉過臉上,目光落在我和符彩雲身上,青灰色的臉上再度露出古怪的笑容。
不好,這家夥一定還有後續的動作。
我心中一凜,手上已經抽出隨身帶著匕首,指尖在刀刃上一滑而過,就著湧出的鮮血,就在空中畫出符籙的圖形。
幾乎是和我同時,那個降頭師一把挖出自己的眼珠子,塞進嘴裏快遞地咀嚼了幾下,而下一刻,他口中喃喃輕語著,雙手結出一個古怪的手勢。
同一時間,我的咒語、降頭師的泰語以及符彩雲的苗語,一起在殿內響了起來,混雜在一起,給這個深藏在山腹當中千年之前的宮殿,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無為我兵,如刃在手,諸邪遇之,魂俱滅散!”
我的話音剛剛落地,符彩雲的巫術咒語和降頭師的泰語也同時完畢。
那個降頭師的身上突然冒出無數個指甲蓋大小的蛆蟲,在他的血肉裏翻滾爬行著,吞噬著他全身的血肉。
他全身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逝,有一些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到白色的骨頭。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符彩雲的苗疆巫術,之前見到的都是她的蠱蟲,說實話,降頭師全身爬滿蛆蟲的畫麵,差點把我惡心吐了。
不過現在我根本沒時間關注其它,因為隨著降頭師的咒語完成,之前被血屍劉戊重創的陰煞鬼屍,猛地從角落的地麵上彈了起來,就這麼扭動著身體,向站在門口的我們倆個人撲了過來。
它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態,腰身被扭轉了九十度,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不在一個平麵上。兩條腿從膝蓋的位置開始,仿佛得了小兒麻痹症,歪斜地靠在一起,一隻腳還算正常,另一隻拖拉在地上,腳底側彎,腳踝接觸著地麵。
然而即便是這樣,陰煞鬼屍依然在降頭師的驅動下,竟然還詭異地保持著相對的平衡,一歪一斜地衝到了我們的麵前。
“中!”
陰煞鬼屍已經趕到了麵前,我原本給降頭師準備的符咒,隻能先用來招呼他。符咒泛著金光,準確地擊打在鬼屍的麵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