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土路,張春娟的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她也不敢再回頭看那個詭異的墳頭,托了托兒子的身子,快步向前麵走去。
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麼讓張春娟擔心的事情,墳場很快就被她甩在了身後麵。
不知不覺中,月光已經漸漸暗淡下去,天邊泛起了一層魚肚白,道路旁的景物也不複之前的荒涼,偶爾還能看到有人開墾的田地,上麵種著一些看不太清楚種類的農作物。
直到此刻,張春娟才鬆了一口氣,有田地出現,就說明附近一定有人家,總算是擺脫那個滲人至極的詭異墳場了。
趕了一個晚上的夜路,張春娟的精神頭一直在高度緊張的狀態,這會一鬆弛下來,頓覺整個人好像散了架似的,滿身的疲憊感直滲到骨子裏。
連兒子原本輕盈的身子,這會抱起來都感覺重逾千斤。
張春娟在土路中間停了下來,隻覺得抱著兒子的那個胳膊軟得跟個麵條似的,完全使不上勁,隻得搖了搖睡得正香的兒子。“航航,醒醒,航航。”
“唔,媽媽。”小娃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從他媽媽的肩膀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媽媽。
張春娟把兒子放了下來,哄道:“兒子乖,媽媽實在是抱不動了,跟著媽媽走一陣子好不好?”
“嗯,好的,媽媽。”小娃娃牽著自己母親的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乖乖應著。
張春娟長籲了一口氣,又把兒子換到自己的左邊,剛才右手一直抱著兒子,這會一卸下重量。
整個手臂就像不是自己似的,又酥又麻,像是被針刺般的酸痛,手指更是完全沒有一絲感覺,都牽不住兒子的小手。
等做完這一切,張春娟強撐著打起精神,牽著兒子再度出發。
天色又稍為發白了幾分,將整個大地都蒙上了一層灰白灰白的色調,張春娟帶著兒子繼續走著,隻是腦子都已經累得發懵,腳底下就像是踩在棉花地上,輕飄飄地使不上力。
要不是兒子還跟在自己身邊,張春娟真有點分辨不太出來,現在自己究竟是在真實的環境中,還是隻是在一場夢裏。
如果是夢的話,就快點醒吧,她的心裏甚至泛著這樣的念頭。
恍恍惚惚地又走了一段路,整個天地的時間似乎已經停滯了一般,始終是灰蒙蒙地發白,既看不到太陽,連月亮都悄悄藏起了身影。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疲累到極點的張春娟眼前一亮,在前方不遠處的路邊,看到一棟農家小院。
顧不得是不是會驚擾到人家的好夢,張春娟幾乎是拖著兒子快步衝到院子前麵,迸發出僅餘的一些力氣,重重地拍打在院門上。
“有人嗎,麻煩你開開門,有人嗎!”張春娟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土路旁,宛如一道驟然炸響的驚雷,遠遠地傳蕩開去。
她這會實在是又困又累又餓,對走到鎮子上的打算已經完全沒有想法,隻想先在這戶人家裏借住一會,睡上一覺再作打算。
院子裏沒有什麼反應,似乎裏麵並沒有人住。
“有人在嗎?求求你,行行好,幫幫我們母子吧。”
張春娟不死心,又咬著牙關,使勁地敲了敲門,她這會甚至已經不在乎有沒有床,隻要有活人出來,哪怕是讓她就這麼在院子裏躺一會,她就心滿意足了。
邦邦的敲門聲在空曠的四野裏響起,張春娟滿懷期待著盯著院子,走了一夜的雙腿甚至在微微顫抖。
這一次,屋子裏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似乎是屋子的人被驚醒了,正要起來查看動靜。
緊接著,屋子裏的燈亮了起來。
張春娟的臉上頓時一喜,這明亮的燈光,對此刻的她而言,簡直就像是來自天堂的聖光,她趕緊透過院門的縫隙,朝著裏麵喊道:
“求求你幫幫我們好嗎,我們不是壞人,就我和我兒子兩個人,走了一晚上的夜路,現在實在是困的不行了,求你讓我們進去歇一歇腳,就歇一會就成。”
亮著燈的屋子裏安靜了一會,但是很快,就響起了有人穿衣下床的聲音。接著,吱呀的開門聲響起,似乎是有人從廂房裏出來,走到堂屋門口。
“嘎吱!”
堂屋的門打開了,燈光從屋子裏泄出,照亮了整個院子,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大爺身上披著件外衣,正站在堂屋門口朝院子門這邊張望。
屋子還傳來了一個老奶奶的聲音:“老頭子,是誰在外麵?”
老大爺張頭看了一眼張春娟母子倆,回頭答應了一聲:“老伴,沒什麼大事,是一個小媳婦帶著她的娃娃。”
“哦,那就快讓她們進來吧。”老奶奶應了一聲,接著便沒了其它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