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四十分,我們坐上了開往下應村的班車。
大概是因為這條線一天隻有一輛班車的緣故,出發的時候,車上滿滿當當擠了一車的人,還好我們三個人早早就上了車,都有座位,不然這一路下去可夠嗆。
符彩雲和林菲坐在一起,一個兩人座的連排,我坐在另一側的單人座上。
上午的陽光有些慵懶,透過車窗灑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一時間似乎連林菲心頭的陰霾都消去不少,臉上的表情不像昨天晚上那樣低沉。
這種下村的班車,坐車的大多都是本地人,耳朵邊縈繞的盡是些聽不懂的土話。
除了我們三個,車上幾乎沒有什麼年輕人,幾乎是四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他們的衣著十分樸素,似乎還停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款式,我們三個人夾雜在中間,這畫風實在是很不搭。
我和符彩雲、林菲三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裏,實在是太過鮮明了一些,尤其是小地方的大媽大娘們,這可是家常裏短、鄉裏八卦的主要戰鬥群體,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早不知道在我們三個人的臉上轉了幾圈。
這一路上,大媽大娘們的切切私語聲就沒有停過,雖然聽不懂她們的土話,不過多少也估摸得出大媽們的八卦內容。
我一個大男人倒還好,符彩雲和林菲兩個年輕漂亮的女生毫無疑問是大媽大娘們關注的重點,我看她們討論時的熱切表情,如果不是語言不通的話,說不定都有人上來給兒子提親了。
麵對一車的灼灼目光,符彩雲和林菲這兩個姑娘都有些吃不消,隻好一直把臉對著窗外,省得不小心撞上哪個大媽的探究的目光,更加尷尬。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班車沿途停靠了幾次後,下車的人就越來越多,而上車的基本上寥寥無幾。
而且離鎮上越近,下車的人就越多,真正和我們一樣需要坐到終點站的人並不多。
大概五六個站後,車上的乘客就稀疏起來,除了我們三個人,就剩下了四名乘客。
頗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剩下的這四名乘客,看上去年紀都不大。
年紀最大的是坐在車門附近的一名男子,大約三十五六的樣子,穿著一套廉價的西服,膚色有些黑,露在衣袖外麵的手上結著厚厚的老繭,像是在外麵從事勞力工作的打工者。
在他的身後,隔著兩排車座,則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他的穿著打扮又和前麵那名男子截然不同,白襯衫打底,外麵套了一件休閑外套,下身是牛仔褲和板鞋,雖然不至於有多時尚,但這樣的裝扮,即使走在市區商業街都不會顯得突兀。
最後的兩個人坐在二人座的連排上,一人大約十八九歲,一人大約二十出頭一些,長得有點像,似乎是兄弟倆個,兩個人都理著小平頭,都隻穿了件長袖,顯然身體都很健實。
這個時候,車程已經過半,剩下的站點也沒有幾個,看上去,這幾個人的目的地好像和我們一樣,都是下應村。
不過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四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陰沉,似乎心裏都藏著心事,即便是那對兄弟倆,雖然坐在一起,但完全沒有交談,就這麼拄著腦袋,目光中沒什麼焦距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這個不逢年不逢節的時候,出現在車上的四個人,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古怪。
我扭頭看了一眼符彩雲,衝她擠了擠眼睛。
符彩雲明白我的意思,搖了搖頭,示意她並沒有察覺這幾個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難道是我多心了?
“噗-嗤-”就在這個時候,車又到了一站,車門打開後,沒人下車,倒是上來了一個二十七八模樣的年輕女人。
這女人一上車,也沒對隨車的售票員說去哪裏,徑直穿過過道,走到我身後的單座上坐了下來。
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抬頭掃了她一眼,這女人的模樣挺周正,雖然談不上漂亮,在這樣的鄉野村間,也算是有三分姿色,不過她的臉色顯得有些慘白,看上去似乎沒有一絲血色。
女人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就這麼走了過去,隻是動作卻有些不自然,顯得有些僵硬。
“錚哥哥。”一旁的符彩雲忽然小聲地叫了我一下。
我扭頭看去,隻見她衝著這名剛上車的女子努了努嘴,似乎是有什麼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