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喝聲在堂屋裏響起,眾人的目光循著聲音望過去,屋裏這時走出一個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國字臉,麵容不怒自威,一看就像個領導。
劉教師低聲給我介紹:“這就是鄭家老大,在省城某個大企業裏當領導,本來他老早就想接鄭老頭去省城,可鄭老頭不同意,結果這一耽擱就出了這事……”
鄭家老大走到院子中央,指著鄭老二的鼻子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想讓人戳咱的脊梁骨嗎,啊?咱爹養你這麼大,你的心被狗吃了啊,別人叫你幹嘛你就幹嘛,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鄭老二被罵的麵紅耳赤,有些抬不起頭來,腦袋縮起來跟鵪鶉一樣,呐呐的不敢反駁,鄭老二的媳婦卻聽不下去了,終於在這時展現了潑婦的本性,爭辯道:“哥,你想發火就衝我來,這是我的主意。”
“你還有臉說……”鄭老大就跟火藥桶被點爆了般,徹底火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事,可你看看現在外麵都把事情都傳成什麼樣了,我這兩天一直忍著,就想先把咱爹的後事辦完,讓他老人家安安靜靜的走,結果呢?既然這樣,你今天就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不然就別動歪腦筋。”
鄭老二的媳婦當即跪在地上大吵大鬧起來,嘴裏大喊冤枉,說她平時就是跟鄭老漢吵個架而已,誰知道會鬧出人命,這事也不能怪在她一個人的頭上,而且鄭老頭死的太突然了,都是村民以訛傳訛胡說八道。
兩方據理力爭,原本冷清的院子裏頓時熱鬧起來。此時已經入夜,可村民們卻沒有一個回家睡覺的,全部站在院子裏看熱鬧,我無意摻和別人的家務事,隻是像他們這樣吵下去也不是個頭,當即插話道:“你們都冷靜下,能不能容我說句話?”
鄭老大和鄭老二的媳婦此時終於安靜下來,怒氣衝衝地看了對方一眼後,梗著脖子不再言語,準備聽我要說什麼。
“我不是警察,鄭老先生的死因我管不著,不過我剛才看他臉上還在笑,那麼今晚三更的時候他肯定會詐屍,再此之前我們最要緊的是商量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果要火化就趁早,不火化的話所有人都要聽我的安排,免得詐屍了傷及無辜。當然,你們要是不信我也可以,我二話不說立馬走人,後麵出了事就不要再找我了。本人時間寶貴,沒心情跟你們擱這過家家。”
我這番話說的極不客氣,鄭老大出堂屋後就沒正眼瞧過我,估計是對整件事的本身還有我的能力抱有懷疑。
好人難做,該說的說完了人家要是不配合我也沒辦法,我可沒那麼熱血加中二病發作,何必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劉教師趕緊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兩句吧,王師傅可是我們好不容易請來的,現在事情已經鬧的夠大的了,壞事傳千裏啊,今天甚至還有鄰村的過來瞧熱鬧,鄭家老大,你也不想讓別人看你家笑話吧。”
鄭老大猶豫了會,態度也緩和了許多,情緒突然上來後,哽咽道:“反正不能火化,我爹他生前就沒享過什麼福,我現在後悔啊,現在要是連場葬禮都辦不好,我心裏……”他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旁邊的幾個老頭趕忙過去勸慰。
聽對方做出這個決定,我和周彬商量了下,旋即拍拍手,等眾人都看過來之後就說道:“那就不火化,這樣吧,你們大家該回家睡覺的睡覺,也別都在這裏湊熱鬧了,不然出事了我可不負責,還有那個誰,過來把供桌和花圈都撤了,騰點地方出來。”
吩咐鄭老二撤掉雜物,原本我想的說完之後村民就應該散了,可誰知道居然沒一個人走,全都眼巴巴的站在原地沒動彈,想看看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一個個好奇心旺盛的不行。
算了,愛看就看吧,圍觀向來是國人的天性,就算我把他們攆出了這個院子,保不準還有扒著院牆偷看的,既然如此,幹脆就讓他們在院子裏看個夠。
在放置屍體的木台周圍丈量好距離,聽我問起誰家有紅線,立馬就有人飛奔著回家取了一團織毛衣的棉線過來。
周彬則跟鄭老二問清楚了鄭老頭的生辰八字後,開始趕人:“屬豬的,屬猴的人全都出去,屬性相衝,一旦詐屍了就是你們先遭殃,不想死於非命的就趕緊回家,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聽周彬這麼一嚇唬,被叫到的人都悻悻的出了院子,有那麼幾個不想走的,也被年歲較長的五爺爺給罵的狗血淋頭,灰溜溜的跟著離開了,院子裏頓時空蕩了許多,原本二十多人也減少到十三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