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風光,與別處不同。實話說,最大的不同就在於,看久了會膩味。
甭管你往哪個方向走,看到的都一定隻有翻滾的海浪,不知疲倦地從四麵八方向你湧過來。那種感覺往好了說叫寂寥,往糟糕了講,就是絕望。
永遠看不到陸地的那種絕望。
這是我們的船靠岸接上寒子他們之後的第二天,海上航行了三天之後,我們終於擺脫了這種絕望,船逆流而上,轉進了黃河。
但讓人比較難受的事情是,即便是在河上,除了滾滾奔流的黃河,我們同樣看不到什麼東西。兩岸基本上都看不到什麼村落,偶爾有個小房子,我都能盯著看半天,搞得符彩雲和麥葉她們幾個時不時都一臉憂鬱地看著我,生怕我幹出點兒不該幹的事情來。
我站在甲板上往前看。這船在海上的時候不顯得大,到了江上就成了一霸,看起來頗有幾分大王八壓路,獨個兒占一半的感覺。
黃河水因泥沙的原因,看起來總是渾濁的,翻湧的時候帶起的泥沙尤其的多,讓人看著的時候心裏都是一陣一陣的發慌。
大概是因為越來越靠近秦始皇陵的原因,越是靠近,我就越是心裏發慌,不管走到哪兒,也總有被人暗中窺伺著的感覺。
我正試圖從過於安靜的岸邊,找一戶人家或者幾個能動彈的身影,一條胳膊大喇喇就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整個人頓時一僵,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一把揮開對方的胳膊,全身戒備地轉過來。
齊燁寒站在我旁邊,一臉古怪地盯著我。
“錚子,你幹什麼?”他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著我,一臉無奈,“怎麼反應這麼大?”
“有事說事。”
我不想把自己現在糾結的這些事情擺出來,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裝作不在意地朝他揮了揮胳膊。
“你小子,現在整天跟個自閉症似的,你問我有事說事……”齊燁寒嘀咕,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我知道他這是擔心我,心裏微微有些發暖,手上直接給了他一拳頭。
“誰他媽自閉症!”
齊燁寒直接扭了上來,就跟在部隊的時候,肉搏訓練似的。
“臥槽撒開!”我一個站不穩,差點兒被他撲在船舷上,兩隻手撐著開始掰他手,“不撒開我動損招了啊!”
“錚子,你不覺得周圍有古怪麼?”齊燁寒壓低了聲音在我耳朵邊上低聲問,“別的不說,黃河上下水文咱們誰不知道,兩岸一直到入海口都有人居住,這一溜兒空得,我們不會開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來了吧?”
得,感情這位爺這麼折騰是來交流情報的。
我鬆了一口氣,一把給丫薅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都特麼開到這兒了反正也不可能下去。聽見就聽見。”
“還有,你是怎麼出來的?好歹你們幾個在武警的在武警,天天點卯,哪有對方一說你們就能走的?”
突然想起來這茬,我整個人都忍不住又緊張了一下。
“他們來的時候,是開好了任務條來的。”
說到這個問題,齊燁寒的眉頭也皺了一下。
得,我一直覺得齊燁寒這老小子家族背景大,這麼看起來,要我們做事的這幫人背後的勢力隻怕更大。
這樣看起來,我們要與他們對抗,難度就顯得更大了。
齊燁寒顯然也想到了這方麵的問題,剛想說話,被我搖頭打斷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賊船已經上了。”我盡量安慰了他一句,接著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行駛了這麼多天,我們終於看到了除了船上人之外的第一張臉。
準確地說,那是一張蒼白的,已經被水泡得有些發脹的臉,五官還有些扭曲,卻勉強能看出來臉上還帶著驚恐和一些屍斑。
齊燁寒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路,也笑不出來了,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似的。
“錚子,這是……”
他遲疑著問我,我也隻能搖了搖頭。
“浮屍吧。”
話音未落,就見那屍體緩緩地將頭扭向了我們的方向,一張快被泡爛掉的臉上,嘴角一直咧開到了耳根,眼睛瞪得巨大無比,看起來直接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臥槽!”齊燁寒在我旁邊罵了一句,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半步。
我也被那死屍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剛想往後退,那屍體忽然就動了。它的四肢在水裏輕輕劃動了一下,整個人立即朝船的方向湧動了過來,那張詭異的臉上笑容卻絲毫未變,一雙死氣沉沉的渾濁眼睛,始終盯著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