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錄看了眼床上的宮女,臉色微變,當即跪了下去:“王爺,這…這奴才…”
“福錄,可不要告訴本王,你不認得這個宮女。”蘇恒醒一眼都不想多看,轉身來到了顧空梨的身旁。
福錄看了眼床上的人,臉色微白的跪在蘇恒醒的麵前:“王爺,老奴的年紀也不小了,這深宮寂寞,老奴隻是想要一個人陪著解解悶而已,您也知道,老奴是少了件東西的人,便是死了,那也是不可能升天的,王爺,您若是有什麼要求盡管開口,老奴隻有一個請求,還望王爺不要將繪遊牽扯進來,她隻是一個宮女,本該二十五歲出宮,可是如今卻在宮裏陪了我三十多年了,她也是實在不容易。”
盡管將來老了兩個人也不可能葬在一處,但是多少也是有份活著的奢望不是。
否則,在這冰冷的皇宮裏呆著,豈不是太痛苦了嗎?
顧空梨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竟還有這樣的深情,她上前將祿錄扶了起來:“你們的感情,我想一定是很多人都羨慕的,我們來其實隻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不知三王妃所問何事?老奴一定知無不言。”祿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站起身來,身形略有些佝僂。
“你可知,皇上為什麼看起來正是壯年,內裏的底子卻越來越差了?”顧空梨看著他的眼睛,試探性的問。
祿錄瞬間就猶豫了,目光望向了別處:“這…禦醫院的人日日都瞧著,老奴也…”
“公公是想告訴本王,你也不清楚麼?既然本王這個時候來找你,那麼想來,有些事情你就應該明白!”蘇恒醒拉了椅子坐了下來,看樣子是要打持久戰?
“這…老奴實話跟您說吧,其實皇後娘娘做的那些事情,皇上心裏都明白,隻是近來皇上夢見了先皇後,於是便暗中將那些換藥之人都轍了,這是皇上自己不想活了啊!三王爺,您當真還要為先皇後娘娘的事情記恨皇上嗎?這此年皇上過得並不好,這些老奴可是都看在眼裏的啊。三王爺,老奴勸您一句,斯人已矣,珍惜眼前人呐。或許當初先皇後娘娘想說的,也是這句話。”
蘇恒醒一拂衣袍,眉宇狠狠的皺了起來:“事實是什麼本王不需要你來解釋!你在皇帝的香鼎之中放的什麼香料,還要本王來告訴你嗎?福錄,你以香引他入夢夜夜不得安寧,你又是何居心!”
福錄猛的抬起頭來,詫異的望著蘇恒查:“三王爺,老奴並不曾放什麼香料。”
“是不曾放過。還是不敢承認了?福錄,父皇的年紀也大了,本王若是想要得到那個位置再容易不過,你若是想與她光明正大的生同寢死同穴,那麼本王他日必當成全你,但是福錄,無論皇帝想不想死,你都必須要讓他好好的活著,對了,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曾經的主子,北晉太子殿下還活著,你若是將皇帝照顧好了,本王便留他一條活路,或許保不齊還能助他複國,不過,若是皇帝死了,那麼,你北晉太子這最後一條血脈,也該斷了。”
福錄詫異的瞪著蘇恒醒,好半響那灰白的臉才緩和過來:“王爺,您如何得知…”
蘇恒醒見效果已經達到了便起身,執了顧空梨的手笑道:“本王想知道什麼,便能夠知道什麼。雖然二公主曾經聯合南晉太子坑殺十萬北晉之將,不過如今二公主潛心向佛了,所以你能報仇的對象,便隻有…南晉。”
福錄重重的跪在地上,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位任性又狂妄的三王爺似乎並不如他的行事那般高調,他的心思細密,他的忍耐力就像是草原裏看見了羊群的狼,虎視眈眈,卻又讓人防不勝防。
“多謝三王爺,多謝三王妃,老奴如今已是西鳳中人,不求北晉能複國,但求太子殿下能夠安然無恙。”
蘇恒醒牽了顧空梨的手走了出去,留了一句話:“玉天丘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隻要他活著,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福錄,好好活著你這條命,以後能與他一見也說不定。”
福錄跪在大廳裏,瞧著那緩緩合上的門,內心一片激流。
當年他突出重圍,可是再回來的時候那十萬將士已經被坑殺,太子更是死於戰場,皇帝站在那城牆上,被逼得跳了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被曆史打磨成了最模糊卻又最真實的模樣。讓人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模糊的。
他曾經無數次的站在禦書房裏瞧著皇帝所說的那一段坑殺北晉十萬將士的曆史,常常聽著聽著便淚流滿麵,皇帝問起來,隻說是感概那十萬回不了家的將士背後碎了多少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