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醒詫異的瞧著她,一隻手摸著手中的湯婆子,墨色的狐裘大衣裹在身上,若不是因為顧空梨知道他身形是骨肉均亭十分精悍,顧空梨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病怏子!
“阿梨,你要去參加春諱?怎麼不曾聽你說過?”她一介女兒身,去參加什麼春諱啊,好端端的!
“不錯,即便是女兒家,也該有此節氣。”女先生這才滿意的瞧著顧空梨,她仿佛在顧空梨的眼中看見了曾經的她。
“那到時候還勞老師教導了。”她去參加考試,一來是為了更好的從官場這一方去將她的十字會與醫療建立起來,讓其變得具有合法性,二來,她也想將這個社會的女權提高些,讓那些如黑煙這樣強大的姑娘也能夠有施展才華的地方,第三麼,能人居多之後,她還能夠聯合這些強大的姑娘們一並提高女性地位。
“好好好,小蘇,你娶的妻子,確是不凡啊。我便同你回去,隻是不知三王妃平日裏學的什麼詩書?”女先生連連點頭,隻覺得眼前這姑娘當真不錯,或許她當年的大計,能夠在她的身上得以延續,甚至是完成!
顧空梨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經的道:“看過幾本天方夜譚。”
“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女先生不大相信以她這樣的氣度與智慧竟不曾讀過書,於是開口問她,才念了三句,顧空梨就直搖頭。
“老師,您別念了,我都不知道,我隻知道青黴素,葡萄糖氨基酸…”這些是醫學領域的東西她自然是知道,隻是超出了醫學範圍的,她又不是古文學者,哪裏會清楚。
女先生歎了歎氣:“如此看來,你須一切從頭學過,罷了,衝你那一分入官場的執著,我便收了你作弟子,隻是外人麵前,你不可稱我為先生,不妨這樣,我姓陸,名蘭,你便喚我陸姨罷。”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長袍。
顧空梨也跟著站了起來,相當乖巧的喚了一聲陸姨。
整個過程蘇恒醒都一聲不吭,並非是他相信顧空梨,而是因為他的這位師父,曾經是真的坐到了太傅的位置!也是真的在他的母妃還在世的時候當了他許多年的太傅,後來,母妃去了之後這位太傅便辭了職務,來到這南晉的長安城裏開了個小小的書堂教書了,從初開始的幾個學生,到了後來開了嶽麓書院,也碗實是不簡單了。
在西鳳與南晉,是有明文規定,女子不得拋頭露麵,不得上朝堂,不得上考場的,所以那個時候的太傅哪怕是有滔天的本事,她也隻能女扮男裝,顧空梨要走的,或許也是女扮男裝的這一條路。
蘇恒醒突然覺得,有些劃不來啊!
日後在朝堂上若是見著了,那還能好好的吃點豆腐嗎?
顧空梨沒他想得這麼扭曲,她隻是想著,等她考上了,到時候就能與蘇恒醒同朝為官,她要幫蘇恒醒將那個朝堂穩固好,要不然,就衝著蘇恒醒家裏的那十來個兄弟姐妹,他這一個攤子不得被拆了才怪!
一旁酒醉得厲害的蘇懷宋打翻了酒盞與幾碟子小菜,他伸出手四下摸了摸,嚎啕道:“我…我眼瞎了?我眼了啊?三…三哥,這是不是報應來了?我瞎了啊,我看不見了…”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瞧著四周,顧空梨將他按了下去,小聲道:“不是瞎了,沒瞎,你就是喝醉了,那個酒氣壓到了視覺神經,睡一覺就好了。”
顧空梨現在騙人都不帶眨眼的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將他安撫下來再說。
誰知這會一個醉酒的人根本就不會聽清你說什麼,他搖搖晃晃的再度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砰的一聲撞上了柱子,他幹脆就不走了,蹲在地上,捂著眼睛嚎啕大哭:“我瞎了,我瞎了,三哥,怎麼辦,我瞎了我看不見道了…素素,素素你在哪兒素素,素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素素,你過來啊,素素。”他喝醉了,眼睛一片黑色,他卻仿佛真的瞧見了那個溫柔得如水一樣的女子,他張開手,朝著大門口喃喃自語。
那推開門欲走進來的侍女風中淩亂,一時不知該有何動作,見蘇懷宋一直在喃喃著:“素素,過來,過來啊素素…”
這侍女一時沒忍住,就跑到了蘇懷宋跟前,蘇懷宋將人緊緊的抱著仿若失而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