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他們被寫進了劇本裏,他們成了戲中人,被無數的戲子演繹著他們的故事,而他們自己卻不得而知。
“你可見過唐兄?”顧空梨推開窗,窗外的陽光折了進來,屋簷有化了的雪水滴進雪地裏,屋簷下的雪地被雪水滴得坑坑窪窪,冷風撲在臉上,冷得有些徹骨。
昨天晚上,她太累了,累得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顧及蘇恒醒,她想,蘇恒醒那家夥,想來也該有一個舒適的夜晚吧?起碼比她這個偽裝的要更加舒適得多。
窗外的北奧皇城盡管陽光已經帶上了春的溫度,但是這北奧皇城的雪還是很厚,屋簷的風鈴被吹得叮叮作響,有小孩童在街歡喜的遊走,打雪球,玩得不亦樂乎,顧空梨一個人站了許久,身後的霍辰還以為有什麼好看的,伸長了脖子瞅了兩眼:“沒有什麼好看的啊,你怎麼能看這麼久?”
顧空梨默默合了窗,她沒有告訴霍辰,其實她隻是想看一看,蘇恒醒那輛騷包而高調的馬車可還在,如今看來,是不在了。
街道上到處都是馬車的印記,來來往往無數條,她已經無法從那些痕跡中辨別哪一條車印是蘇恒醒的了,記得也好,那就不用去想,不用去想便不用擔心。
或許,讓蘇恒醒找到一個正確的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這樣大家都自由了。
霍辰細多看了幾眼,還是覺得沒有什麼可看的。
顧空梨歎了歎氣:“人站在窗口,有時候並不一定在看遠方。”
“那她在看哪裏?”
“看未來。或者過去。”顧空梨收回視線,將窗子合上,屋子裏的銀碳已經重新換過了,如今正暖著,顧空梨披了一件淺青色的披風出了門,霍辰跟著跑了出來,朝顧空梨小聲道:“對麵就是洛陽的住處,洛陽雖然生得很美,不過還是沒有你美啦,她的眼睛好像是她爹娘給弄瞎然後賣到這裏來的。其實洛陽姐姐也是一個可憐人。”
“以我的財力,我可沒有那個本事將這極樂坊的頭牌買下來。”顧空梨遠遠的便看見那衣著素白的姑娘靜靜的端坐於琴前,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圈白色的紗布,她是看不見她的,洛陽的玉指輕撫琴弦,有動聽的琴弦輕輕傳來,顧空梨微微怔了怔,這首,是高山流水吧?她好像彈過,具體在哪裏,她已經不記得了。
這一首曲子在她彈來隱約透著幾分遊閑於山野鄉村的閑淡之氣,少了幾分磅礴的高山之大氣。
顧空梨繞著這閣樓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了這洛陽的房門口,白霜憤憤的推開門,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唐懷穀,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想娶誰我都不會同意。”
見顧空梨站在門口,她掃了眼屋裏麵:“車就在樓下,王爺吩咐,若是醒了就將你們送回府中。”
顧空梨點了點頭:“有勞白霜姑娘了。”
白霜冷冷哼了哼,掃了眼那靜坐於矮幾前神色幾乎癡迷的唐懷穀,轉身氣衝衝的走了。
顧空梨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唐懷穀緩緩睜眼,朝她點了點頭:“雲兄,進來一坐。”
“昨…昨天晚上你…?”顧空梨隻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可是沒想到唐懷穀也能被人下藥。
他望向端坐於琴旁輕輕撫琴的姑娘,耳根微紅:“我自會稟明雲府親眾,隻是,洛陽她出身微寒,可否認雲兄為弟弟?日後雲兄便作洛陽的娘家,屆時雲府必向雲兄行三書六禮一類大婚應有的禮數。”
她彈琴的聲音緩緩停了下來,她微微張嘴,聲若水滴於深潭之中格外清澈:“公子,奴家本是殘破之身,奴家亦不記得可有發生過什麼事了,公子乃雲州名門世家,豈能娶奴家這般的風塵女子為妻?時辰不早了,洛陽該歇息了,幾位還請回吧。”
她並未起身,大約是覺得,眼睛不好使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起身隻會令人憐憫,於是便忍著罷。
唐懷穀膽大包天,握著她的手,沉聲道:“洛陽,我唐懷穀既然碰了姑娘,自然當負其責,若不負責,實非君子所為,洛陽,你便稱作雲兄為弟,日後之後,我自會辦妥。”
這是他的女人,所以他定要護好,否則,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護不好,他還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