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將無極門主帶了出去,說是要出去散散步,四處走一走。
白霜也被一並帶出去,所以屋子裏就隻剩下了顧空梨與蘇恒醒,蘇恒醒緊握著她的手,他將她冰冷的手抵在唇角邊,親了親,聲音有些沙啞:“阿梨,你不要害怕,我會讓你們母子都平安,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若是男的,就叫蘇顧雲,若是女的,就叫蘇雲荼,你看好不好?”
顧空梨沒有回音,那張蒼白的臉上無甚表情,始終安安靜靜,蘇恒醒多希望她能起來說兩句話,什麼話都好過這樣安安靜靜的躺著,她安靜的樣子,總讓蘇恒醒覺得心慌,就好像自己的心隻懸了一根線,那線隨時都會斷掉一般。
華夙走了進來,身後的阿職端了藥進來,瞧見蘇恒醒時朝著華夙的身後躲了躲,嘶,那一雙眼睛紅得跟惡魔似的,真可怕啊!
華夙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示意她將藥給蘇恒醒。
“木大夫的醫術確實是在我之上,他與師父曾是師出同門,若是細說起來,木大夫才是我的師父。”畢竟他手裏大部分的醫術都是從木大夫手裏學來的,隻是木大夫並不願意去參與些什麼拜師的事情,所以他就一直在邪醫門門主的牌子下邊掛著名號。
“她們不能有事。”蘇恒醒握著顧空梨的手,極力的掩蓋著自己顫抖的事實。
華夙有些啞言,好半響才小聲道:“把藥給她喝了,半個時辰之後她就會醒過來一次,目前辦法有兩種,要麼找出解藥,要麼,以赤火丹為引,將她體內的毒引給腹中胎兒,如今胎兒還小,不過三個月大,若是打掉很容易,再大一些上了四個月,就難了。”
蘇恒醒抬頭看他,那雙血一樣的眼中閃著絕對的亮光:“本王要她們母子平安!”
“這是所有人的心願。”華夙拍了拍他的肩膀,拽著阿職轉身走了。
阿職跟在他的身後,看了眼那緊握著顧空梨手的蘇恒醒,扯了扯華夙的衣袍,小聲道:“師父師父,那個王爺他哭了。”
華夙腳步一頓,低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扯出一抹難看的笑:“阿職乖,你隻是看錯了,王爺不會哭。”
“可是我明明看見了呀,師父,我真的看見了,王爺在哭,他的手還以顫抖呢,我放藥碗的時候看得可清楚了。”耐何徒弟不懂他的意思,一個勁的嘀咕著,還不時的回頭看一看那亮著光的石室。
石室裏很安靜,唯有蘇恒醒俯身喂她喝藥時衣袂磨擦的聲音,隻是一小會兒,那一碗藥就見了底,蘇恒醒好幾次都差點將藥吞下去!
他喂了藥,又維持著原來執著顧空梨手的動作,啞著嗓音與她說話:“阿梨,不要怕,不要害怕,我就在這裏,有我在,你們母子都會平安,都會平安…會平安的…”
他小聲的喃喃著平安那兩個字,以前總以為恨意能夠掩蓋一切,可是後來才發現,所有的恨,都不敵眼前這個人萬分之一個平安二字。
若是可以,他寧願此時躺在這裏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他的阿梨。
有些人,你明明很想保護她,你想用盡這一輩子所有的時光來愛她,予她無上的寵溺,予她無盡的溫暖,贈她無窮的放縱與寬容,可是偏偏到頭來傷她最重的那個人就是你。就好比你愛一朵花,你想將她細細培養,於是將那花兒移到了自己的花圃裏,可是那花兒卻在你的眼前一點點的凋零,直至死亡,你無法去拉扯住那花兒凋零與死亡的腳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步一步的離開。離開你的眼前,離開你的世界,甚至也許有一日,它會離開你的記,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終有一日,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複成它從未出現過的模樣,可是,你的心卻再也回不來了。
顧空梨的手指輕動了動,那纖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輕眨了眨,緩緩睜開來。
蘇恒醒還沒來得及欣喜一下,木大夫一陣風一樣的被穀雨給提了進來,順手推到了顧空梨的身旁,顧空梨眨了眨眼,瞧著眼前這衣衫襤褸滿頭雜草混著泥巴與樹葉的木大夫,臉色微抽了抽,聲音微弱的問這狼狽不堪的木大夫:“您…這是怎麼了?”
木大夫氣乎乎的擼了擼胡子上的葉子,瞪了眼蘇恒醒:“這不是醒著嗎?你急什麼急!老頭子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連被子帶人扛了過來!半道上那被子還掉了,老頭子我摔進泥坑裏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