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初初停下,整個北奧皇城都浸泡在涼潤的濕氣中,那孩子眨著一雙水潤的眼睛,扒著顧空梨的衣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再看看這幾個滿眼欣喜的女子,她有些懵,望向一旁跟著她一塊兒出去浪了一圈來的獨孤星墨:“怎麼回事?我發誓,這事兒真不是我幹的。”
顧錢已經聞聲趕來,瞪著這站在門外騷首弄姿的鶯鶯燕燕氣得直哆嗦:“你!給我進來!”
顧空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直到現在她的眼中還帶著幾分醉意,她跟著顧錢進了顧府,那一群人也想跟進去,顧錢指著那些人臉色鐵青:“唉唉唉,你們誰啊,一邊呆著去。”
那小少年眨了眨眼,小麥色的皮膚與這群擦多了粉的姑娘相較顯得格格不入:“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在極樂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姐姐…”
顧空梨有些頭痛,朝那少年招了招手:“那個,你…”
“你什麼你?你這個敗家子,給我滾到祠堂裏去好好反省反省!”顧錢瞪了她一眼,她摸了摸鼻子,搖搖晃晃的在白霜的攙扶下走了。
那站在門口的一群鶯鶯燕燕也不知道被顧錢給怎麼打發了,顧空梨沒去祠堂,她去了顧員外的書房裏,書房裏掛著一副畫,那畫中人是顧空梨的媽,長得與如今的顧空梨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隻是那美人多了些許威懾的氣質。
顧錢見她跪在那畫像前,頓時就來了火,若是要論起家暴的頭件武器,這個雞毛撣子必定在兵器榜排名第一,那顧錢一記撣子掃在她的背上,顧空梨疼得齜牙咧嘴:“顧員外,你這是要謀殺嗎?我可以請我的律師來告你的。”
“你還想告老子?別拿你在朝堂的那一套來胡弄你老子,給我起來,誰讓你跪了。”顧員外氣得直發抖,在顧空梨看來,顧員外其實並不老,大概是生她生得早,如今看起來也就三十五六的樣子,可是這些年,為了顧家也費了不少的心,所以累的頭發都花白了。
曾經爸媽都走了的時候顧空梨常常覺得自己孤身一人,無論多大的災難,她都要一個人扛過去,她變得越來越沒有人情味,眼裏最後就隻剩下了任務與完成任務,甚至不會在任務裏麵再顧及任何人的性命,若是有必要殺了人質再去殺那些罪犯,她也絕對下得了手!
可是如今,顧錢是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或者說,這個顧空梨本來就是他的孩子他隻是不知道顧空梨已經不是曾經的顧空梨了吧?所以女兒會對爹爹做的那些撒嬌討好的動作,在顧空梨做來總顯得有些生硬。
現在她才明白,一個有責任的父親,他為了家庭會承受多少東西,那些被歲月打壓的痕跡在顧員外那張依舊可以看得出的帥氣的臉龐上落下來斑駁的痕跡。
顧員外總喜歡穿一套青色的衣,大約也是因為那畫中女子也總是一襲素青的衣吧。
顧員外將顧空梨拽了起來之後就將那畫細細收了起來,藏寶貝一樣的將畫藏進了牆裏麵。
顧空梨有些哭笑不得:“我說顧員外,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怎麼連跪都不讓我跪?”
顧錢竟然難得生氣了,指著顧空梨氣得直哆嗦:“混帳,這樣的混帳話是你能說的?去,給我去祠堂裏跪著!”
顧空梨撇了撇嘴,轉身去了祠堂裏,顧府的祠堂比較偏,白霜領著她走了好久才到,那祠堂裏麵久久無人打掃,如今已經布滿了蜘蛛網了,大約是太偏的緣故,那些跟著顧空梨一並來了這顧府的那些人也沒有太過在意,所以就這麼被忽略了。
白霜拍了拍那布團子上麵的灰,又將這裏機的燭火點燃了幾盞,她瞧著那一個又一個的牌位,有些怔。如果她還沒有死,該有多好?她還在現代,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窗外一隻鷹飛了過來,撲在了白霜的手上,白霜打開一看,將那紙條遞給了顧空梨:“…小姐,已經找到了。”
她將紙條遞了過去,顧空梨看了一眼轉身就衝了出去,這祠堂外麵雜草遍生,顧空梨提氣轉身匆匆消失在白霜的眼中,好在白霜知道她要去哪裏!所以那腳步跟得倒是快。
月光散落在這終於宣鬧散場了的街道上,街道上偶爾有喝得醉醺醺的人在搖搖晃晃的走,也有人指天罵地的說著上天不公,她一路奔過,那些人的宣鬧與痛苦都與她無關,她不過是一個看客罷了。
路過酒樓時有人把酒言歡,也有人借酒澆愁,顧空梨腳尖輕踏穿過了這一片繁鬧的地方直奔皇宮而去,那皇宮一個叫做碧瑤宮的冷宮裏,有一處桃花林已經被封鎖了,曾經奢華的氣息被塵埃掩蓋了,一人坐在那兩個小土包前飲著酒,那一身明黃色的衣袍狠狠的紮著顧空梨的眼,她的心揪著刀割一樣的難受,為什麼蘇恒醒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