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的人前來迎他,卻見他懷裏抱著個人,那歡喜的神色瞬間寒了下來。
蘇恒醒早先差人在三五府的地下室裏建了一個冰窖,他將顧空梨安置在那裏,他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了,終有一日,他們是要躺在一起的,到了那個時候,蘇恒醒隻希望能夠呆在顧空梨的身邊,如此,也不枉白來一遭。
三王府裏眾人誰也不敢當著蘇恒醒的麵兒去提那位王妃的事情,白霜與白芷皆留在了三王府,不過她們更多的時候是在替蘇恒醒處理事情,蘇恒醒外麵的那些勢力已經開始在隱退了。
時光飛快,一轉眼便開始入冬了,西鳳的冬天總是雪花紛揚,蘇恒醒坐在亭子裏,他捂著嘴,咳得彎了腰,白芷拿著戰報在稟報倔:“王爺,七王爺已經拿回了西鳳邊境,隻是如今大雪封冬了,那些糧食與衣衫的補給很難再跟上了。”
蘇恒醒咳了一會,順了氣才道:“自己沒有就去搶,咳咳,如今西鳳國庫正值空虛,一切讓他自己去想辦法!”蘇木棉確是個不可多得的,曾經那個說要上戰場的黑煙如今也在前線,所有顧空梨的勢力,最後都遵循了顧空梨的遺言,跑去支持西鳳了,所以一時間那戰爭就打出了大逆轉的效果,顧空梨的那些手下組建出了一個強悍的鐵騎隊,那隊形看起來混亂不堪,實則戰力十足,一時間逼得獨孤星墨親自上了陣!
那戰亂就在這樣一個冰雪封冬的季節裏稍稍停了下來。
秦修也終於從那雲橫秦領下了山,他來到攝政王府時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雪花,蘇恒醒坐在那冰天雪地肆意的亭子裏,手裏拿著一壺溫酒在喝,原本嘻笑顏開的人,如今變得不怎麼說話,瞧著人的時候神色越發的寒冽。
秦修一彈衣袍上的雪花,將披風遞給白霜,調侃道:“白霜姑娘倒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白芷端了茶過來,擺在他的跟前,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態:“秦領主用茶。”
秦修有些詫異,白芷竟然還在這裏。他捧了茶,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白芷姑娘,近來可好?”
白芷垂眸,默了一會點了點頭:“甚好。”
“我聽說了三王妃的事情,所以特地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順便來找找白芷,沒想到白芷竟然就在這裏。
蘇恒醒捏著滾燙的酒杯,隻覺得心裏冷得厲害,阿梨,你怎忍心獨自離開,放我一人在這冰天雪地裏獨活?
秦修見他不說話,於是又轉了話題:“聽說西鳳邊境打得很厲害?有幾次雲城都差點丟了?你真的不打算上前線去坐鎮?”
蘇恒醒瞧著那牆角的梅花,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梅花開了。”開盡之後就是桃花罷?再之後便是梨花了。
“啊?說起來,你這府上好像種了許多梨花,嘖,起先我還以為你這府坻要是照著你的性子來不知道要揮霍多少銀子,沒想到這一次來真是大開眼界。”別說比以前更好了,能跟以前的奢華程度跟上就不錯了!如今這滿滿一府坻的梨花到底是幾個意思?
蘇恒醒放了茶盞,眯了眯眸子,起了身,秦修意外的瞧見白霜扶了他一把,頓時開口嘲笑道:“我說,不過一年多不見,你怎麼跟個女人似的走路也要扶了?”
當白芷將那輪椅推了出來時,秦修就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了,原來,這就是為什麼蘇恒醒不自己上戰場的原因。
他轉動輪椅進了院中央,大雪落得紛紛揚揚,他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白色的霧氣從他的嘴裏飄出,他將身上厚重的大衣裹了裹喃南道:“阿梨曾說,喜歡這裏的大雪,白芷,你去冰室裏將王妃抬出來,想來她該是喜歡的。”
白芷垂眸應下,轉身走了。
秦修突然覺得,在這一年左右的光景中,他錯過了很多的東西。
白霜將熱花捧到蘇恒醒的手裏,蘇恒醒捧著那茶盞暖著手,視線卻落在那庭院中滿滿一庭院的梨花樹上,梨花未開,樹上卻沾滿了雪,蘇恒醒有些恍然,他突然很懷念,懷念那個時不時與他作對的王妃,懷念那個大婚之夜逃婚順便火燒一把婚房的顧空梨。
更懷念她站在他的身旁,笑盈盈的模樣。
許多許多的過往組成了如今的回憶,這些回憶如同一個網一點一點的將蘇恒醒圍困其中,動彈不得,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