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垂在海的另一端,那月亮倒影在水麵上,像極了一個數學的八字。海水在月光下蕩漾,一圈一圈的漣漪一層層的蕩開,波光嶙峋,海風吹拂著長發,到了夜裏的海邊就有些冷了,顧空梨怕凍著蘇小顧,所以輕輕抱著她回了房間裏。
小家夥死死抱著顧空梨,顧空梨隻得和衣躺在她身旁,她剛躺下,小家夥的手腳便纏了上來,八爪魚一樣的扒在顧空梨的身上,顧空梨睡了一夜一動也不敢動。
月光從窗口投了進來,船隻隨著海浪輕輕搖晃,水聲在寂靜的夜裏被放大,貝殼風鈴被風吹拂,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夜色被月光攏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顧空梨不知道這個月與她在現代看見的那一個有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她也無法肯定,她腳下站著的這一塊土地是不是顧空梨曾經站過的土地,這裏一切都顯得虛幻而不真實。
其實比起這樣的現實,她更害怕的是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她,從病床上醒過來。
顧空梨垂眸,瞧著懷裏睡得安穩的小家夥,低頭在她的額上親了親。
對於皇島那些事情,顧空梨全部扔給了神未央以及那王尊納蘭思明兩個人。
蘇恒醒酒醒之後就將顧玄雲扔在皇島了,其實並不是蘇恒醒將他扔在那兒的,而是顧玄雲覺得,與其跟蘇恒醒走,不如在這皇島學一些東西,顧玄雲對於醫術的癡迷程度簡直令人發指,他可以一整天都呆在醫閣裏,不吃飯不喝水,日以繼夜的研究,再加上顧空梨無聊的時候曾給他講解過一些現代醫學,所以顧玄雲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卡瓶的狀態。
蘇恒醒這才剛剛從皇島乘船出來,就撞上了青龍幫的巡邏船隊,於是一番折騰之下青龍幫的人就直接將蘇恒醒的船給帶回了本營,事情鬧到主船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朝光不遠萬裏的隨風而來,清晨的霧色還在海麵上繚繞著。
蘇恒醒衣著華貴,麵容是少有的俊美妖孽,所以也就被奉作上賓,他坐在主位上,一副主人的姿態慵懶的倚著身後的椅子,一雙修長的腿交疊在餐桌上,像貓兒一樣,隱約間透露出優雅與貴氣來。
顧空梨被蘇小顧牽著手朝前走,剛出船艙,顧空梨的身影就僵在了原地,蘇恒醒的背影,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慵懶的模樣,就像一隻豹子。
蘇小顧倒是開心了,鬆了顧空梨的手,朝著蘇恒醒奔了過去:“爹地,爹地你怎麼會在這兒?哥哥呢??”
蘇恒醒坐得正了些,將蘇小顧抱在懷裏,掃了眼站在船艙門口的顧空梨,扯了扯唇角:“某人走了,自然要有人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那爹地你怎麼來啦?你想娘親了嗎?”蘇小顧抱著蘇恒醒的脖子,笑盈盈的瞧著僵在原地的顧空梨。
“想你。”蘇恒醒很認真的對蘇小顧說的,蘇小顧卻吃吃的笑了:“娘親,爹地說想你了哎,你快來呀坐兒讓爹爹好好瞧瞧,省得爹爹喝醉的時候老是叫你的名字。”
“…”頓時兩個人都有些尷尬,顧空梨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坐到了蘇恒醒的右手邊。
蓮姨早早的就來了,她隻是瞧著這一家人有些羨慕,所以站得及了些,這會兒已經緩和過來了,她坐在顧空梨的對對麵,朝蘇恒醒笑道:“早聽說過三王爺的事跡,我那兒子可仰慕得很,隻是沒想到,空梨的夫婿竟然是三王爺。”
“已經不是了。”蘇恒醒拿了糕點喂蘇小顧,說得滿不在意,他抬起頭,又補了一句:“是她先休的我。”
“…”顧空梨的手緊握成拳,所以,這貨是在這裏控訴麼?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寫的那封合離書!
隻是,這些對與錯,都不重要了。
顧空梨捧著茶喝了半盞:“嗯,已經不是了。所以蓮姨你就不要操心了,該搶就搶,不用客氣。我去教文墨了,你們慢慢談。”
顧空梨起身,她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看上蘇恒醒一眼,在她走了之後蘇恒醒捏著的杯盞砰的一聲碎了,他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碎渣扔在桌子上,淡道:“不好意思,手重了些。”
蓮姨瞧著蘇恒醒哭笑不得,這個男人倒是有意思!
“爹地,娘親生氣了嗎?娘親為什麼生氣啊?是不是因為我抱你沒抱她了?”小家夥總是容易亂想,此時瞧著顧空梨走遠的背影又不安了起來。
蘇恒醒揉了揉她的發:“怎麼發也未梳就出來了?”
“唔,娘親說女孩子長發太麻煩了,她一會兒要給我剪呢,爹地,可不可以不剪呐?我想留著頭發,像娘親一樣,把頭發留得長長的才好看呢。”小小年紀就知道臭美了,她摸著自個已經長到腰的長發,她是很喜歡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