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沒想到這少年瞧著年紀輕輕的,思緒倒是周全,船朝著南月鎮使去,少年見顧空梨不作聲便當她是同意了,站在她身旁,凝著遠處最後一隻已經沒入了大海的船,顫抖著唇角,硬是憋著眼淚沒流下來。
烏雲將蔚藍的大海染成了暗係的顏色,陰沉沉的海水拍打著船隻,有侍從衝上來迅速將帆布收了起來,暴風雨即將到來了!海鳥兒紛紛朝著顧空梨的這隻大船衝來,企圖在此尋一處棲息之地,顧空梨背靠著甲板,眯著眸子感受著那冷冽的暴風,她的眼睛視線變得有些灰暗,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視物的前兆。
好在大雨滂沱之時船已經入了那死寂沉沉的港灣,顧空梨匆匆下了船,白霜撐著傘跟著顧空梨在這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上奔走,他們隻能借助那閃電所帶來的一瞬間的光繼續前行,直到一群人來了一處廟裏,那廟並未關門,顧空梨也顧不及去看名字,匆匆便進去了,廟裏麵有香火還在亮著,隻是廟裏麵的人卻七歪八倒的死在地上,死相與那青龍幫的人完全不一樣。
因為這些人的身體並沒有像青龍幫那樣,他們的屍體呈蒼白色,指甲蓋上還盛著盈盈一點黑,身上的腫漲著,顧空稍稍劃開了一點眯皮膚,頓時那血一樣的東西就流了出來,少年提著燈盞湊近前來一看,那不是血,那是極其細小的血紅色的蟲子!
顧空梨將香油倒在這個人的身上,一把火扔了下去,朝少年道:“你與白霜去看看,這裏還有多少香油可以用,這些人隻能火化,要不然,隻怕會繼續蔓延下去。”
那佛祖佛像前有幾盞燈是極大的一個桶,裏麵倒是不缺油,加上有燈罩護著,所以並沒有被吹熄,顧空梨坐在蒲團上,臉色有些蒼白的深吸了一口氣,整個寺廟都被白霜與文墨逛了一圈,回來呈報的卻是一句話,一個活著的人也沒有。
這裏就像是一個死城,所有的一切都罩在死氣中,顧空梨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拉了一條椅子,打算將就一宿,卻猛然聽見了外頭那細碎的動靜,頓時驚醒了:“別出聲。”顧空梨將這兩個人拉到了佛像的後頭,有人走了進來,腳步很輕,但是腳步聲很多,而且不齊整,顯得有些淩亂。
秋娘的聲音在死寂一般的夜色裏響起:“王爺,這裏定然是有人來過了,你瞧瞧這些屍體,已經被堆積起來一把火燒了,隻是,死人多以入土為安,若是將這些人都燒了,隻怕到時候會再生禍端,秋娘已經差人前去請了塵方丈了,想必方丈這幾日便會到了。”
蘇恒醒的聲音在暗夜裏悠悠響起,那是顧空梨從來不曾聽過的嚴肅與冷厲:“此事必要查個清楚!隻是如今連軍醫都束手無策!新奉鎮裏的那群庸醫不敢邁入南月鎮半分。”
“王爺,您不是有華夙公子嗎?那華夙公子可是聖醫閣的閣主,若他出麵,定然……”
“不可,他……本王另有安排,穀雨,你再去發天下令,本王就不信除了華夙本王便尋不到一個能人異士了,此處派人先守著,若是有異樣立即來通知本王,另外新奉鎮毀已經封鎖了,那便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出,違令可先斬後奏。”
顧空梨背對著佛祖站著,聽見蘇恒醒的聲音她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文墨瞪著那隻還在輕輕爬動的小老鼠,朝一旁挪了挪,結果一腳踩著了白霜,這少年雖然身形不大,但是體重卻是不輕的,一腳這麼下來,疼得白霜悶哼了一聲。
穀雨一把寒冰劍直指佛祖像的後邊:“誰!出來!”
白霜慢慢吞吞的朝外挪,挪到蘇恒醒跟前,咧嘴一笑揮了揮手:“穀雨,王爺,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幾位。”
“阿梨,你不出來見見我嗎?”蘇恒醒凝著那佛像,聲音幽沉得宛如暴風雨將至。
顧空梨扣著文墨的手,搖了搖頭,文墨按著對牆上麵的一塊小磚,那牆竟然無聲無息的開了,顧空梨情急之下隻得帶著他閃進了那牆裏麵。
蘇恒醒轉著玉板指,眸子一眯,緩步來到佛像後,卻見佛像後麵一個人也沒有,白霜朝蘇恒醒含蓄的笑道:“王爺,其實是王妃讓我過來的,看看這裏有什麼能幫忙的,要不然,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個地方實在邪門得緊,瞧瞧這天陰沉沉的,一場暴雨下一會兒又不下一會兒的。很可怕啊。”
“什麼人!”蘇恒醒猛的望向身後,順便朝穀雨使了個眼色。穀雨麵無表情的拔出了劍,秋娘在一旁怒斥:“何方神聖,竟敢裝神弄鬼!啊!王爺,王爺您怎麼了!快,快來人啊,王爺,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