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有些哽咽,顧空梨可以想像到,曾經的顧錢與軒轅女帝的日子有多難過。因為她也曾經親身體驗過,不過這樣的體驗,對於沒有人保護的軒轅女帝來說,或許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他們派兵攻打,並且要你父親交出我,他誓死不交,所以最後才導致國破家亡,那個時候起,我們便又假死逃開了那個亂世,隻是沒想到,顧府成立不過幾年,他們便又重新找上門來,阿梨,那個時候的我,沒有能力與他們反抗,雖說能夠反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可是,卻也是一件極悲哀的事情,無數的將士,最後都死在了與後島的戰爭中,那個時候的我多恨,恨不能以死了之,可是,我又不甘心,人總是想活著的。是不是?”
她的動作很輕,滑滑絲絹輕輕的在顧空梨的臉上擦著,她似有歎息,那歎息裏凝聚著無盡的悲色,隻是平日裏都被她深藏著,所以顧空梨從來都不曾發現,她一直以為這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阿梨,之所以將你留下,是不想你步我的後塵,我將嫣然那孩子收養,是因為無論她在皇島如何,她都不過是一個外人,不會受到些什麼傷害,你可知,每一年我暗中去看你的時候,見你一點一點的長大,心裏有多歡喜?可我不敢去見顧錢,我害怕,我怕見了之後便不想走了,我終這一身,都未能夠將後島扳倒,如今終於能夠開島了,我卻更害怕了,阿梨,娘親老了,已經老了的人,已經沒有那麼多的經曆去再做些什麼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有無數種未來,聽聞明央說你要軒轅劍,我取了來予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她將劍取了來,放進顧空梨的手裏,緊握著她的手,屋子裏變得死一般的沉寂,顧空梨聞著梨花的淺香,抿著唇裝睡,連眼珠子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被看出來了。
以前當臥底的時候,這裝睡的本事可是練得爐火純青,細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那一段曾經折磨過她的歲月,如今那些折磨都變成了她得以生存的工具了。所以,有時候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並不是一件壞事,因為你也練就了能一腳將門踹破的本事啊。
“既是睡著,也好,這些話,便都當作不曾聽見吧,下次若是見了他,也不要告訴他你見過我,就說…我已經死了。”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是沒錯,可是,有些時候卻是相見不如不見。
“我走了。你叫白霜是嗎?阿梨便要勞煩你好生照顧了,若是她想要什麼,想吃什麼,你盡管差人去取。”
“恭送陛下。”白霜站在門口,將那女帝剛剛送走,一回頭就看見顧空梨抱著軒轅劍正在發呆,頓時嚇了一跳:“閣主,你總算是醒了,怎麼樣?眼睛看得見了嗎?”
雖然那小小蘇沒有說什麼時候能看見,可是喝了這麼多藥下去,也總該有些效果吧?
顧空梨摸索著這軒轅劍古老的劍鞘,淡道:“現在是天黑了嗎?”
“沒有,剛剛過了正午,閣主,你的眼睛…”白霜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抱著劍,睜著眼睛卻是一片茫然,所以幹脆也就將眼睛閉上了。
“白天啊?她不日理萬機,怎麼有這個空閑來我這裏?隻是為了給我送一把劍?那她大可讓哥哥送過來。”顧空梨躺在床上,抱著手中的軒轅劍,昆侖劍與軒轅劍以及乾坤扇是妥妥的在她的身旁了,隻是,仙綾卻不知去向了,連那文墨與赤龍鞭也一並失蹤了,這讓顧空梨想要回家的路途變得越來越遙遠,而她的時間,卻也已經不多了。
“閣主,你與陛下,當真是…親生的?為什麼我瞧著一個強迫自己親近,一個卻是冷冷淡淡的。”白霜是局外人,看得最清楚了,方才那女帝陛下分明就是在討好,可是顧空梨一直在裝睡,所以她的討好落到了空處。
顧空梨抱著手中劍,找了一個舒服的姿態坐了起來:“外麵是大好的晴天啊?你給我備一個椅子,我出去曬曬太陽。”
顧空梨原本是想自己走出去的,可是細細想一想,一個人還是多有不便,所以顧空梨還是坐在輪椅裏被人搬來搬去的好。
白霜一聽她要出去,高興得立即便應了:“閣主,你在此稍坐,我差人去北亭備些膳食,不如就出去在外麵用膳吧”
白霜一陣風一樣的跑了,留下顧空梨坐在床前,瞧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些自嘲的垂眸笑了笑,一個瞎子,要怎麼樣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