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生氣了,畢竟都是孩子。”小龍女說道,“我覺得這樣很好啊,有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的,家中也很有趣。”
小龍女自幼在古墓中生長,本來清心寡欲的。跟隨楊過奔波了那麼多年回到古墓後,卻總覺得古墓中少了點什麼似的。
自有了一雙兒女,見他們成日裏鬥嘴動手的,她才突然釋懷。或者這正如一個家庭,如果沒有兒女的爭鬧,沒有父母從中協調,那麼整個家也就不能稱之為家了。
“哼,就是你調教的。”楊過不由得活大,“從小就開始打,長大了那還了得,一點仁愛之心都沒有那怎麼辦——做姐姐的再不說讓著弟弟一下。玉簫也不是好東西,天天一心想著和姐姐爭嘴。”
沒小孩的時候,楊過對於小龍女倒是畢恭畢敬,自有了小孩後,他越加像個一家之主了。小龍女對此不但不會不開心,而且覺得這樣很好,最起碼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再沒有師傅這個影子了。
“爸爸,我錯了。”楊紫雲突然垂下頭說道,“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和弟弟打架了,保證會做個很乖的女兒,保證以後每天的飯菜都由我來做,請你不要那樣說娘了。”
她和龍玉簫向來都是死不認錯的人,每次遭到楊過的責罵時,他們兩個都隻是充耳不聞。
通常楊過發了一通火之後,也隻能無可奈何地離他們遠遠的,幹脆做自己的農活算了。楊紫雲姐弟兩個則由小龍女拉著,繼續時不時地鬥兩句嘴。
今天楊過本來也是抱著被兒女們把自己的話當做放屁一樣來發火,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楊紫雲居然主動承認錯誤,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其實楊紫雲所做的事情不光光隻是洗衣服、做飯菜,她還撿起了素日裏最不願意碰到手的笛子、悠悠揚揚的笛音縷縷升起,回蕩在整個山間,飄向遠處。
她喜歡上了那個流著淙淙溪水的山澗,那個紫薇花盛開的山澗,那個小龍女時不時去采蘑菇的山澗。
這裏,她給起名為“好花間”:好花歸雲香千裏,一縷紅霞;溪流淙淙,最是暖人照女兒。
滿山綠油油的草地不知不覺間已經顯得暗淡了許多,原本夏天正是草木瘋長的時節,春天那些靚麗的色彩卻悄然退去,換上一層深重的色調。
齊膝的草再看不出二三十天前的那種嬌嫩的被腳一踩就斷的樣子,變得更為世故圓滑了。
事實上,這也並不是它們的錯,惡劣的生存條件讓它們不得不更實際一點——誰不想活的有骨氣呢?
“寂寞沙洲兩動心,玉樹臨風眾生倒。”楊紫雲垂罷笛子,不由得這樣感歎了一句。
眼前匆匆流過的溪流差不多能淹過人的腰部,再不想春天那樣淺的隻能淹沒腳背,水勢也是凶猛的很。
這裏楊過樹了一個水壩,利用水流的推動力用水輪將溪水引向農田。他雖是一介武夫,但小時候的閱曆畢竟還是很多的,種起田來也是有板有眼,要不然恐怕終生不出終南山是一件絕無可能的事情了。
“唉,這時間恐怕無人知道我心中所想,隻能是自己消遣了。”楊紫雲看著龍玉簫輕聲說著,“你說我吹的笛子好聽不好聽?”
龍玉簫正要回答,卻聽一個人在背後說道:“飄袖寒江一笑眉,銷魂蝕骨千杯醉。小姑娘,是不是在思念著你的情郎呢?”
二人聽此聲音,不禁回過頭去,卻見一個用黑紗蒙著麵的黑衣人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誰?為何偷聽我們說話?”楊紫雲厲聲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凡來到這穀中的人必死無疑麼?”
“嗬嗬,想不到你這小姑娘盡然敢在前輩麵前口出狂言,看來你的功夫也很了得啊。”那人的語氣聽上去尤其和藹,但言外之意卻是昭然若揭,凶相畢露,“既如此,你們兩個小鬼一起上來,讓我指點指點如何?”
聽這話,楊紫雲立刻感覺到來者不善,而且恐怕武功也是不在自己之下。
於是,她不由得又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蒙麵人,隻見他頭發花白,眼神犀利,眼角的魚尾紋更讓這份犀利添了幾許冷光。這人身材修長,看上去道士不像道士,巫師不像巫師的,也看不出是什麼來頭。
“你是什麼東西?”龍玉簫勃然而起,突然感覺眼前一花。
他大吃一驚,連忙舞動衣袖將暗器卷入袖中。餘光看去,隻見三枚流星鏢銀光閃閃的照著自己的眼睛,似乎是銀子做的。
他心想:幸好我自小便苦練武功,要不然我今天起不遭到你這老頭兒的毒手了?想到這裏,他衣袖一震,三枚飛鏢又急又狠地向那蒙麵人射去。
隻聽“叮叮叮”三聲,飛鏢早射到一旁的堅石上,碎石嘩嘩嘩地落了滿地都是。
原來那蒙麵人本想接這三鏢,但龍玉簫所出的招數卻是狠辣之極,一點讓人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故而那人隻得側頭避過,不敢硬接。
“好!”那人喝彩道,“想不到你這樣一個娃娃竟然有這樣一身武功,招式卻又是狠辣之極——喂!你師父是誰?”
龍玉簫並不答話,和姐姐對望了一下,相互會意地點了點頭,雙雙揮動拳頭,龍玉簫從而攻去,楊紫雲踏空而過,惡鷹撲食般向那蒙麵人進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