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丫頭隻輕輕一縱,身子就像一片隨風飄飛的樹葉一樣,輕鬆地躍過了高高的院牆。下落之時,老丫頭提氣收式,飄飄無聲落地。他的腳下,踩在了院外地上的枯枝敗葉上麵,竟沒有響動,輕盈靈巧,像一片下落的羽毛。
院外一片昏黑,風搖動著重重樹影,老丫頭蹲低了身子,一動不動。
他先是屏氣凝神地傾聽了一會,耳朵裏除了聽見夜風吹過樹梢與遠處值更巡夜護院的梆子聲外,四周圍隻有一隻晝伏夜出的貓頭鷹不時發出來的刺耳鳴叫。老丫頭看了看慢慢躲進雲層裏的那輪殘月,不再多想,站起身形,沿著院牆下麵的陰影,遊蛇般,向前院摸去。
由於老丫頭剛剛進府,黃府的路數還沒有探得明了,他接連翻躍了幾個院落,看著都不像黃老爺居住的寢房院子。老丫頭略微想了一下,看見院子中有棵大槐樹,枝繁葉茂,樹頂遠遠高過了黃府的屋頂。他縱身上樹,爬到高高的樹幹之上,居高臨下,仔細地觀察著,整座黃府大院的院落布局。
不看則以,一望之下,老丫頭被黃府之大,院落之深,氣勢之壯,實實在在嚇了一跳。
黃府的氣派,已經可以跟京城裏,那些豪門權貴,一爭高下。其實,老丫頭不知道,這黃莊,有四分之三,都被黃府的宅院占去了,更不要說,再算上莊外那些屬於黃老爺的土地跟山林了。
隻見,黃府院院相連,屋頂飛簷重疊,假山亭榭無數,曲廊小徑交錯通幽,池水霧氣升騰,拱橋飛架南北,到處是雲遮霧蓋。哪裏輕易尋得見,這黃府老爺的居所寢院?由此可見,這黃老爺真是家趁人值,富甲一方。老丫頭心裏暗想:“這次來得對了!隻是馬上找到黃老爺住的院子,取了這筆外財離開這裏就好。”
就在老丫頭躊躇不前,暗自著急的時候,一條黑影,在老丫頭樹下的屋脊上一閃而過,快如閃電。
老丫頭從那黑影一閃而過的身形上不難看出,這是個輕功不錯的練家子,他為什麼會深夜到此?目的會不會與自己一樣?要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攪了自己的局?就在老丫頭一念之想的短暫時間,
那個身影已經沒入前麵院子,小湖上的長長拱橋。老丫頭來不及再多想,他馬上從樹頂躍到屋頂之上,追蹤尾隨那條黑影而去。
黑影速度奇快,腳下生風。要不是老丫頭輕功上乘的話,早已經被他落下。
黑影一路飄忽疾走,並沒有停下觀察的意思,看來他應該對於黃府的路徑,非常熟悉。老丫頭心裏一麵想著,腳下可沒敢有絲毫的減力。他跟著那黑影正緊,突然,黑影猛地停了下來,並且一個鷂子翻身,鑽進拱橋邊的草叢之中。
老丫頭不愧是老江湖,他一直注意保持著與黑影之間的距離,就是怕這個家夥,突然給他來上這麼一手突然襲擊。
他也馬上一挫身,壓低了自己的身形,無聲地躲到了路邊一片花叢裏。
老丫頭明白,這一手,是道上飛賊常用的手法,主要是想用突變的節奏,看看是否自己的身後,有沒有尾巴“褂子”(褂子是指被人跟蹤)。老丫頭一動不動,由於月黑風高,隻要不動,他的行蹤就不會被那個家夥發現。
過了大概得有一袋煙的時間,老丫頭也不見那個黑影有什麼動靜。他就忍不住在心裏大聲地罵道:“你個狗東西,不會是你晚上吃壞了肚子,蹲在那裏齜牙咧嘴地痛快著吧。”
他又耐心地等了一會,那邊的草叢輕輕搖動了幾下。黑影慢慢從草叢裏走了出來。可是接下來,黑影的舉動就讓藏在花叢裏的老丫頭心裏一凜。
那個黑影,竟然慢慢地向老丫頭的藏身之處走來!
這時,月亮飄出了雲蓋,借著蒼白的月光,老丫頭依稀看見了他腰裏別著兩把快搶。
黑影逐漸逼近,老丫頭慢慢把他懷裏的駁殼槍掏了出來,大拇指向後一撥,撥打開了槍機,以防不測。
黑影走到距離老丫頭隻有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嘿嘿,還藏啊?我早就看見你了!出來吧,省得我過去拎你脖領子,拽你出來!”
黑影說話的聲音不大,語速很慢。但是他所說的話,在暗夜的寂靜裏,倒是字字聽得清晰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