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徑飛紅雨;千林散綠蔭。
【注釋】出處:佚名撰,昆明龍門聯。一徑:一條沿山開鑿出來的石道。沿著三清閣穿過鐫有“別有洞天”四字的狹窄石道,拾階而上,至雲海、石林的石室平台,眼界頓時開闊,再南行,危崖壁立,岩間開辟的一條隧道,可抵慈雲洞,此為登龍門的必經之路。龍門位於昆明市西南郊十五公裏處的西山羅漢崖的峭壁上。上有雲海,石林的石室、平台、慈雲洞、達天洞等勝境。是清乾隆四十六年(一七八一)~鹹豐三年(一八五三)期間開鑿出來的一處整齊美觀的名勝。全部是沿岩鑿就的石刻藝術。諸如石磴、石欄、石道、石殿、石對聯等。尤其是達天閣,踞於龍門峭壁之上,橫空出世,為龍門勝境。登上龍門,身臨其境,海天一色,視野開闊,晨觀日出,煙霞變幻,氣象萬千,堪稱滇中第一勝境。
【賞析】這副為稱作昆明第一勝境的西山龍門而撰寫的短聯,作者別具匠心,精心地選擇一個獨特的角度來描摹這一勝境的秀麗佳景,因而字字璣珠,開拓出深遠的意境。它以極為省儉而又傳神的筆墨再現了龍門勝境的秀姿奇態,使人們為祖國山河的無比秀麗而感到萬分自豪。
上聯“一徑飛紅雨”,描繪的是雨天景象,短短的五字,描畫出一幅壯觀動人的龍門雨天佳景。下聯“千林散綠蔭”,描繪的則是晴天的龍門勝境景象:紅日高照,那蒼翠欲滴的叢山綠樹成蔭,一派鬱鬱蔥蔥的景象,充滿著勃勃生機。作者在這副對聯中雖然沒有直接描繪龍門景色,可吟賞此聯,同樣是祖國西南風光自然美的享受。
本聯用字技巧高妙,可以說是字字千鈞、句句傳神。本聯上下聯分別用“一”和“千”這兩個數字開關。“一徑”說明通往西山龍門勝境隻有這一條險峻而又風光無限的石徑,從側麵說明了龍門勝境開拓工程之難,風光景色之奇絕,亦反映出創造這一勝境的我國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作者給這極簡單、不起眼的“一字”賦予了極深的含意。在下聯中,“千林”既和上聯的“一徑”對仗工整,形象地表現了西山一帶蒼翠的山林。本聯中的兩個動詞“飛”與“散”,具體傳神地使所寫景色具有了動態美,堪稱神來之筆。
一水抱西城,煙靄有無,柱杖僧歸蒼茫外;
群峰朝閣下,雨晴濃淡,倚欄人在畫圖中。
【注釋】出處:楊慎撰,昆明西山華亭寺聯。一水:滇池,在昆明城西,緊畔西山麓。抱:這裏是環繞的意思。煙靄:雲氣。柱杖僧:指老年僧人。蒼茫:雲霧迷茫的樣子。群峰:指昆明四周的山峰。朝:朝拜,這裏是擬人化的用法,形容群峰宛如擁來的情態。雨晴濃淡:這裏指山中煙霧雲氣的變化,雨天雲霧濃,晴天雲霧淡。楊慎,字用修,號升庵,四川新都人,明正德間試進士第一,做過翰林修撰等職,嘉靖初,因議“大禮”開罪於明世宗朱厚熄,被廷杖下獄,充軍雲南永昌(今保山),寓滇四十餘年,講學著述,以其學識淵博,能詩文,名重滇蜀。楊慎生平著作達一百餘種,後人收入《升庵全集》。華亭寺在昆明市西郊的西山中,是我國元朝時建造的古寺。昆明西山,是昆明附近的太華山、華亭山、羅漢山和碧曉山的總稱。華亭寺因山取名、寺廟規模宏大,為昆明眾寺廟之冠。
【賞析】此聯描繪滇池西山的美麗風光,寫出了山寺的環境、氣氛、情調,痛之覺有一種靜氣蕩漾,若有若無,宛似天上宮闕。上下聯儼如兩幅工筆山水畫。上聯寫在華亭寺居高遠望之景致:滇池環抱昆明城西,薄煙淡靄,似有似無;寺僧柱著手杖,踩著雲彩,從雲霧蒼茫的外麵歸來;下聯寫的也是立在西山眺望四周的情景;群峰進拜於華亭寺的樓閣之下,雲霧繚繞,時雨時晴,朦朧中看到倚在遊廊欄杆的美人、好似在圖畫中一祥。
這副對聯沒有用很深的典故,也沒有用華麗的辭藻,卻從中澈出清新:“一水”使人想到清麗透徹、綠水青山,“煙靄”給人以飄逸、瀟灑之感,若能騰雲駕霧,而“霧”又是白色的。它的濃淡時刻在發生變化。“柱杖僧”使人聯想到長袍袈裟、鶴發童顏的老人、而其衣裳也應是灰色的了,“群峰”是“青色”。“雨”是透明無色的,“晴”為陽光的金色。“倚欄人”讓人想起古代的美人,衣著華麗,因而是多色調的。此聯用平常而僅有的幾個字卻使人產生豐富的聯想,讀此對聯,真有身遊畫中之感。人們常說王維詩“詩中有畫”,那麼說楊慎這副對聯“聯中有畫”也不失妥,它宛如一首優美的寫景白描詩,景中寓情,情自景出,將昆明美麗的湖光山色寫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二崤虎口誇天險;
九折羊腸確地雄。
【注釋】出處:佚名撰,嘉峪關朕。二崤:崤山,在河南洛寧縣北,西北接陝縣界,東接澠池縣界,山分東西二崤,山道危險。虎口:極言險道。九折:九析阪。在今四川蒙經縣西邛崍山,山路險阻回曲,經九次回旋了達山頂、故名。羊腸:形容山道曲折迂回。嘉峪關;位於甘肅省嘉峪關市西南隅,萬裏長城西端的終點。建於明洪武五年(一三七二)。因城在嘉峪山麓,故名。關城形勢險要,自古為軍事要點。
【賞析】此聯主寫嘉峪關的險峻,卻著墨於人們所熟知的“二崤山”、“九折阪”的險惡、目的在於比襯,給人以具體形象的感覺,即使未到嘉峪關,甚至也未到過“二崤山”、“九折阪”,通過此聯皆可一觀其風貌。請看:東崤、西崤,猶如兩隻猛虎,各踞一邊,其間又形成虎口狀(東西兩崤相距三十五裏),可見進崤山,登崤山之難、之險,於是“天險”之感自然從人們心中湧出,雖然險,卻又是交通要道,它溝通河南與陝西間的聯係、曹操用兵巴漢,也曾經借此道。故此人們很自然地把嘉峪關與之比較,身處萬裏長城西端的嘉峪關。也可謂抵禦西方、北方外敵入侵的軍事要地,它的“險”與“要”從上聯可見一斑。或許“二崤”還不能充分表現嘉峪關所處的地理環境,於是又把四川邛崍的著名的“九折阪”借為一用、聯作者又以“九折阪”的山道曲折盤旋來進一步展示嘉峪關的山勢。所以,從聯中可知、隻是“二崤”或“九折阪”還未能寫盡嘉峪關之“險”之“要”、隻有把兩處的絕性處合而為一方能顯示出嘉峪關的不同凡響,而“二”(二虎)“九”(九個回旋)的精確數字已使人不寒而栗了。
十裏鬆杉圍古寺;
百重雲水繞青山。
【注釋】出處:佚名撰,九龍青山禪院聯。青山:位於屯門墟青山半島,古稱“屯門山”,又名“懷渡山”、“聖山”等,是新界西陲的最高峰,絕頂層岩重疊,從海月亭登上絕頂,西望浩瀚伶仃洋,近處沙洲一線如戟;東眺,新界西隅全景,奔臨眼底,氣象萬千,蔚為壯觀。九龍:指九龍半島,一名大鵬山。位於廣東省寶安縣東南,珠江口東側,隔海同香港對峙。青山禪院:位於青山東麓,是九龍新界最著名的千年古刹,創建於東晉末年,距今約一千五百年,它與靈渡山的靈渡寺被稱為全港最古老的兩座寺院。青山禪院四周蒼鬆翠杉,環境寧靜肅穆。寺院包括護法殿、青雲觀、九德觀、諸天寶殿、海月亭、居士林、地藏菩薩殿、石門等,構成一組複雜完整而又雄偉壯觀的建築群。
【賞析】此為一副風景名勝聯。它分別從近瞻、遠眺的角度,把九龍青山半島的青山和青山禪院周圍二種不同景色,呈現在人們的眼前。上聯的“十裏鬆杉圍古寺”是寫近景、靜景,描摹了青山禪院四周蒼鬆翠杉、連綿十裏、鬆杉與古寺相輝映的動人景色。這種將清幽的自然景觀同於古禪林巧妙結合的藝術手法,給人以一種環境幽雅,寧靜肅穆,清新自然的感覺,讀之,如曆其境。令人神往,俗念全消,留連忘返。
下聯的“百重雲水繞青山”,是寫遠景、動景,描繪了九龍青山半島青山麵對浩瀚伶仃洋,四周雲霧繚繞,水環波湧的雄偉景觀,好似一幅變幻神奇的壯麗畫麵,給人一種眼觀風雲,胸襟開闊,氣象萬千的感覺,讓人遐思憶想,回味無窮。這樣用“近景”對“遠景”,以“靜”對“動”,近遠相襯,動靜結合的藝術手法,使該聯妙趣橫生,產生出獨特的藝術效果,而增加了楹聯的藝術魅力。
這副對聯運用了數字聯的藝術技巧,例如上聯的“十裏”與下聯的“百重”相對,不但對得工整,而且十分貼切。“十裏”、“百重”實際上皆為數量詞,“十裏”並不是真正的十裏,“百重”也不是真正的一百重,而是形象地描述了青山禪院隱於蒼鬆翠杉之中,青山在雲繞水環之間。數量詞在這裏的精妙運用,使該聯對景觀的描寫顯得更加生動活潑,表現有力,充滿著詩情畫意。
這副對聯,雖然隻是一副正對聯,平仄也不完全合律,但用詞講究,寓意深刻,一語雙關。上聯中的“古寺”,既可當作一般的寺廟理解,又隱指千年古刹青山禪院;下聯中的“青山”本指九龍青山半島的山名“青山”,又可當作泛指一般的青山來使用,語關雙意,別有風趣,為作者對語詞的巧妙運用。上聯的“圍”和下聯的“繞”,是個動詞對,也用得十分貼切,恰到好處,分別對上下聯起了互相襯托和畫龍點睛的作用。上聯的“圍”字,把青山禪院包圍在十裏鬆杉之中的清幽雅景描繪得自然逼真,下聯的“繞”字,將百重雲水環繞青山的壯麗景觀,形象而生動地展示在人們眼前,把讀者帶入變幻莫測、神奇奧妙的勝境之中,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八百裏湖山,知何年圖畫?
十萬家煙火,盡歸此處樓台!
【注釋】出處:徐渭撰。徐渭(一五二一~一五九三),字文長,號青藤道士,浙江山陰(今紹興)人。明代文學家、戲曲家、藝術家。他天才超逸而科舉卻屢試不中,壯年時曾在浙江總督胡宗憲幕下當書記,出奇計,破倭寇。後胡獲罪被殺,他也潦倒終身,晚年以賣書畫過活,曾寫過不少佳聯、巧聯,但當道官僚求他一字而不可得,被稱為狂人。民間流傳著許多關於他的故事。著有《南詞敘錄加四聲猿》等。今存《徐文長全集》《徐文長佚稿》等。此為杭州鳳凰山樓閣聯。鳳凰山,地勢高峻,臨近西湖,山上有樓閣。
【賞析】此聯意境宏闊,作者寫出了身臨鳳凰山,放眼杭州城的特點。登高遠望,西湖八百裏湖山,美如圖畫,杭城十萬家煙火,升拱樓台。此處,把西湖美女比作圖畫。生活中常有這樣的情形:當我們讚美大好河山時,常把她比作一幅圖畫。而當我們欣賞一幅成功的圖畫時,我們又把它比作真的山水。這裏有一個美學問題。前者,我們是驚訝大自然的勝似人工卻又天造地設;後者,我們是欽佩畫家的描摹逼真,巧奪天工不愧心靈手巧。在這裏,西湖的美是那樣精致、細膩、柔媚,所以作者把她比作圖畫,實在很是貼切。
九匹白練出奇觀,連續奇騰,遠觀如八駿騮驊添赤兔;
三嶺鬆濤鳴爽籟,抑揚起伏,乍聽似千軍健卒赴疆場。
【注釋】出處:佚名撰,黃山九龍瀑聯。八駿驊騮添赤兔:驊騮,赤色的駿馬;赤兔,駿馬名,全身棗紅色,傳說曹操為招降關羽將呂布騎過的赤兔送給了關羽。這裏用九匹紅色駿馬形容九龍瀑在陽光照射下飛流直下的奔騰氣勢。三嶺:即黃山蓮花、天都、光明頂三峰。爽籟:爽。清亮,明朗;籟,從孔穴裏發出的聲音,九龍瀑:黃山在安徽省南部,自古以來就是我國著名的遊覽勝地。九龍瀑居黃山三大飛瀑之首,九條飛瀑奔騰,形如九龍、故名“九龍瀑”。
【賞析】這是一副專寫九龍瀑奇觀的對聯。上聯,作者運用近描遠抹的速寫手法,繪聲繪色地把九花爆的意境展現在遊人麵前,以“白練”喻瀑布,古已有之,然而九匹白練同懸天際,垂直空下,其運用之活,氣魄之大,世間罕見。它描繪了瀑布的情狀,寫出了瀑流的陡削、驚險。“出’字不著痕跡,卻傳神入化,使畫麵栩栩如生。“連續奔騰”一方麵反映了瀑布懸空飛注的動態。另方麵體現了水勢的迅疾。“添”字,以赤兔駿馬的威望,給景物增勢,使聯語活潑,體現了作者狂喜的心情。
下聯中用映襯手法,烘托了瀑布的奇異壯美。九龍瀑旁,三嶺鬆濤陣陣轟鳴,萬壑千山隆隆回音。時而似涓涓細流清亮明朗,時而如夏日巨雷,震撼心弦。濤聲山呼海嘯反襯了瀑聲驚天動地。“抑揚起伏”不僅實寫出濤聲的高低長短,變幻莫測,而且賦與鬆濤人的感情,寫得情聲並茂,極富真實感。有如聞其聲,如臨其境之感。
最後一句,作者借助藝術想象,把景物描寫升騰到更高的境界。使人們好似看到威嚴如山的軍隊,金戈鐵馬出征忙;仿佛聽到旌旗飛舞嘩嘩作響,刀槍盔甲磨擦碰撞,風在吼,馬在嘯,雄壯的軍樂,響徹長空的號角彙成了一曲慷慨激昂的戰歌。它為瀑布添威,突出了九龍瀑的奇異宏偉。此聯以神奇的想象,精譬的比喻描寫了九龍瀑的壯美。聯中跳蕩著作者狂喜的豪情,以強烈的感染力量激發讀者對祖國壯麗山川的熱愛。
三峰三霄通,寶掌千秋留蘚跡;
一嶽一石作,金天萬裏矗蓮花。
【注釋】出處:嚴長明撰,陝西華陰玉泉院聯。三峰:指西嶽華山的三座高峰。即芙蓉峰,玉女峰,明星峰。玉霄:天空。寶掌:古時代傳說華山與蒲州首陽山為一山,後巨靈把它分劈為兩山.以通黃河。今東峰石壁上尚留有一個巨掌跡印,稱為“華嶽仙掌”,是關中八景之一。蘚跡:蘚,草本植物,古人認為生長蘚的地方往往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故蘚跡也可作仙跡解。金天:有二說。一說指秋天。一說指古帝少昊(浩)的別稱,此處喻西方之天。蓮花:蓮花峰即華山西峰,又名芙蓉峰,海拔二千零八十三米。傳說華山由此得名。玉泉院:位於華山北麓,因有“玉泉”而得名。傳說唐玄宗的禦妹金仙公主在華山鎮嶽富中的井裏汲水,不慎將一支玉簪掉入井中,後來竟從山下泉水中找到,因此命名泉水為玉泉。泉水清洌味甘,能治療一些疾病,.被視為神泉,於是後人就在這裏修築殿宇,建立了玉泉院。嚴長明,字冬有,又字道甫,江蘇江寧人。乾隆帝南巡,召試賜舉人,官至內閣侍讀。曾纂修《通鑒輯覽》,後主辦廬陽書院。著有《歸木草堂詩文集》《毛詩地理疏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