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和小丫規規矩矩的坐在木凳上,眼巴巴的盯著門,沒有姐姐的吩咐,他們不敢隨便亂跑,哪怕此刻心裏慌得像在打鼓。
廚房裏,王嬸沒了燦爛的笑臉,很是擔憂的看著正燒火熬粥的林挽岫。
“岫兒,你是真打算養著這倆個小家夥了?”
“嗯,如果沒有他們,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死在哪個旮旯裏了,相逢是緣分,老天爺讓我遇到他們就是要我把他們養大,我都已經想好了,這輩子我就好好的帶著他們,其他的,我不會再多想。”
王嬸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沒有再勸說。該說的她老早就說完了,可林挽岫的性子就這樣,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當初離家是如此,現在帶著倆個跟她毫無關係的孩子也是如此。
“那行,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了。不過你可想好了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你身上那點錢可還得留著傍身。”
林挽岫回過頭朝王嬸一笑,笑靨如花:“等會兒我打算去濟安堂,在山上挖了些不錯的藥材,如果能談得個好價錢,一兩年之內是不用擔心餓死了。至於其他,我有點想法,隻是還需要再看看。”
“你有成算就好。”王嬸臉色稍微和緩了些,“你是個有打算的人,跟你娘一樣,可惜你娘遇人不淑。以後你找夫家可得睜大了眼睛,別……”
“王嬸。”林挽岫打斷了王嬸的話,語氣有點冷,“我不會重蹈我娘的覆轍,我也暫時沒有嫁人的打算。這兩年朝廷放寬了限製,對於女子的要求也沒以前那麼嚴格了。我聽人說,京城那邊還成立了女校,說不準什麼時候臨平府也會辦立,我想到時候去看看。”
感覺到林挽岫的不悅,王嬸沒再說話,隻是低下頭,默默的抹了把眼睛。
“王嬸,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從那裏離開之後就沒打算再回去了,所以,別老想著以前,應該多想想以後才是。還有,朝廷的會考已經要開始,小烈哥這次可是充滿信心的,要是他真的考上了,那以後你就是舉人老爺的娘,好日子就到了。”
不想再說以前的事兒,林挽岫轉了個話題,把王嬸的兒子王烈文拉出來遛遛。
說到兒子,王嬸一下子開心起來,前兩天還收到兒子的來信,說他們學館的人已經到了臨平府,等考試完了就直接回家。已經快兩年沒見過兒子,都不知道他現在是胖是瘦。
端著幾個白胖胖的大饅頭和三碗摻了蛋花兒的米粥進了屋,大郎和小丫頓時被自己肚子發出的饑鳴給鬧紅了臉。
跟在林挽岫後麵進來的王嬸還拿了幾碟子小菜讓他們下飯。聽到倆孩子餓得肚子都叫了,頓時慈母心發作,端起粥碗打算親手喂小丫。
小丫坐直了也不過比桌子高出個腦袋冒,以前在山上都是大郎抱著喂,現在多了王嬸暖暖軟軟的懷抱,小丫邊吃邊拿大眼睛瞅王嬸,就好像看一眼能下飯似的。
有王嬸幫忙看著倆小孩,林挽岫騰出空來把包袱裏和竹背簍裏的藥材整理了一下。
黃精和三七分別用舊布包著,一根拇指粗細的老山參則放在隨身的木匣子裏,還有粗略炮製過的常見野生藥材,零零散散的裝了一背簍。
王嬸的院子在鎮南口側邊,濟安堂在鎮東的青石巷。
林挽岫拿布巾包著頭發,又一直背著背簍埋頭走路,下午正是日曬的時候,街上人少,也沒人會去關注一個農女要幹什麼。
林挽岫不是第一次來濟安堂,熟門熟路的找到掌櫃,解下腰間的包袱,順帶把背簍放地上。
“今兒小六說在街上看到林姐兒我還不信,看樣子你是打算搬下來了?”
何掌櫃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眼神銳利得很,林挽岫跟他打過多次交道,覺得這人雖然看上去不好接近,其實心腸很軟。她是知道自家藥材的不足的,雖粗製了一番,可因為山上物件短缺,很多藥材並沒有達到完美的炮製效果,可何掌櫃從來都不挑剔,給的錢也略高於實際價值。
換了其他人可能會借此利用何掌櫃的心軟而斂財,可林挽岫並沒有,她每次交過來的藥材都比上次處理得要好,也不辜負了何掌櫃在收藥材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