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岫既然已經決定要走,自然也就懶得去維護關係,反正這個時候的女人們,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基本一輩子就在這片小天地裏生活了,她們以後相見的機會大概為零。
晚飯前,焦大夫讓他的小藥童送了些常備藥過來,說是這兩日老爺子略感不適,就不來送他們了,等日後去了縣裏,再行拜訪。
老大夫姿態擺得低,林挽岫也不敢就這樣受了。趕緊把自己收藏起來,打算拿到縣裏再賣的一些比較珍貴的藥材各自揀了一些交給藥童帶回去,就說來這裏這麼久,蒙老爺子照料,本該上門辭行。不過老大夫身子不適,他們也就不去打攪了,這點子藥材不值錢,略表心意。
不說收到回禮的焦大夫如何在家歎氣,就說聽到林挽岫跟藥童說話的鄰居們,也按捺不住歉疚,紛紛帶了東西上門。
特別是魏家老婆子,讓兒子去買了兩塊肥幹肉,用蕉葉包了,親自送了過來。
“你別說不收的話,老婆子我不愛聽。你們姐弟去縣裏,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來錢的營生,頭幾日是要吃些苦的。這點子肉省著也能捱一段日子。再過一向,天氣冷了,我讓你魏大哥去山裏打點野味給你捎過去。”
爽快的接了魏婆子的東西,林挽岫也沒打算立刻回禮。這跟焦大夫不同,那邊是基於禮儀上的人情往來,而魏婆子這邊,她覺得這人不錯,雖然直率粗魯了些,但心腸好,比起那些子看上去慈眉善目,其實心裏還不定如何惡毒的人要好處得多。
魏婆子跟王嬸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一路風風火火的,看精神頭簡直不像當人祖母的老太太。
“那個魏家小媳婦讓她娘家給接回去了。魏老幺說寧願丟了聘禮都不想要這樣惡毒的女人進門。這還是新媳婦呢,就敢算計街坊鄰居,時間再長點,怕是連家裏人都敢賣。”
林挽岫愣了一下,抬頭看向窗外,神情未明。
“嬸兒,那他媳婦娘家能同意?”
大郎在邊上習字,聽到王嬸說的話,好奇的追問了一句。這個年歲的小孩子,對這些事情也到了一知半解的時候,他們也知道,人生之中,娶媳婦和科舉同樣重要。
“那小媳婦娘家自然是不願意的,但不願意又如何?人婆家可是占了理的。而且這事兒啊,小媳婦的娘家村子裏知道的人也不少,說起她家的閨女,戳脊梁骨的都有。為這事兒,小媳婦的妹妹和堂妹,都要恨死她了。真不知道她打哪兒來的豬油蒙了心肝,竟然做出這樣下作的事。害了自己不說,還帶累了家裏的女孩子們。”
王嬸兒這話可不誇張,這家族天下的時月,一個女孩子被指責教養不好,那就是一個家族的臉麵都會跟著丟盡。這十裏八鄉的,拐著彎兒都是親戚,什麼事兒都掩不住。
“對了,魏家老幺說,他想去涼州參軍去。哪怕是當個軍戶,他也能養活自己,丟了的聘禮,他會用軍餉來補。”
林挽岫對這個有一點了解,據她所知,涼州那邊因為屯田少,所以軍餉略高一點,一年下來最少也有個十五兩左右的收入,省一點的話,能存下六七兩來。如果發生戰事,得勝的話,還有獎勵,這個就說不準多少了。
但是不管咋樣,隻要魏老幺機警一點,節約一點,兩年時間就能把丟了的聘禮錢給掙回來。
不過這都是基於魏家那個小媳婦不反抗的情況而言,如果對方要尋死覓活的話,這事兒還有得鬧。
“鬧啥?就她幹這事兒,說出去丟的也是她娘家的人。就算老魏家把她給休了,也沒人能說啥不妥的。”
王嬸心裏也不是一點沒氣,若非林挽岫攔著,她老早就拎著菜刀去齊繡家說個明白了。
話雖然是這樣,但是魏家小媳婦的娘家人不知怎麼的,還是找到了王嬸這裏。
一大早,剛開了院門,就劈裏啪啦跪了三四個人,當頭的是個老婆子,哭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額頭上還有血跡。
“這是幹啥?真欺負我家孤兒寡母是不是?老娘不發威你當我是麵團任你捏不成?”
王嬸攔住了林挽岫沒讓她出房間,這事兒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可不能跟人鬧起來,名聲是最重要的。
她就不同了,一來她家是受害者。二來她一個寡婦,家中僅有一子在外遊學,被人鬧上門,她就算砍了人那也是律法之內可被原諒的。三來,她家兒子按說今天就該回家了,她被人逼上門的樣子被兒子和兒子的同窗看到,吃虧的肯定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