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講究什麼,淅瀝呼嚕的吃了熱騰騰的鍋子和兩大碗飯之後,草草的洗漱了一番,直接倒床上就睡。
這一睡,直到第二日午飯時分才起。
王烈文的身體素質比起韓秀才要好很多,睡了一覺基本就恢複了元氣,而韓秀才的臉色還透著幾分青白。
王烈文皺眉看了他一番,不顧對方的推辭,強硬的將林挽岫讓自己帶到上京來的人參須子塞給了對方。
“韓兄文采過人,又是十數年苦讀才能走到今天,若是因為這一兩分麵子就丟了唾手可得的功名,於你家人該作何解釋?更別說令妹如今與家母相處甚歡,如果家母家妹知道烈文不管不顧韓兄的身體,隻怕回去連門都進不了。”
一旁幫忙做飯的老婆子也勸韓秀才接下,她雖然不識字,也不懂什麼大道理,卻知道王烈文這樣的人是真心的,不是那些假借善意實行下作的惡人。
韓秀才目中隱有濕意,卻也不再推辭,當下含了一截參須於口中,片刻之後,頓覺人輕鬆了很多。
這或許是人參須子的效果,也或許是知道有人在關心自己而放下了心裏重壓,總之,到了晚間,韓秀才整個人好了很多,對王烈文遞過來的米粉之類的吃食也不再推拒。
第三日大早,兩人又披星戴月的趕往考場。因為第一場的考試已過,對於考號的情況眾人多了了解,不再有準備不足的情況。但是相對的,因為心裏壓力和極大的體力消耗,年邁者,年弱者,跟身體不強健的考生在精神狀態上,絕對比不上第一天。
考房依然是前一日的那間,眾人輕車熟路的將之收拾好,靜待開考。
第二場的題目除了五經之外,還多了詔、判、表之類的應用文寫作。這些題目就不涉及到考生的文采了,隻看會不會寫,用詞行文是否嚴謹有據。
因著與顏如琚交好,這方麵王烈文受其指點較多,試題拿到手,根本不需多想,信手即來。
這一日交卷都較早,連晚飯都不用就直接出了考場。
王烈文上車還未坐穩,韓秀才也坐了上來。看他神色,這一場應該沒有問題。
第三場靠的是策論,這些對王烈文跟韓秀才都不是問題。他們知道,名次什麼的,第一場考試的成績才是重點。
考完之後,有對自己沒有信心的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打道回府,還有些學子家裏小有餘財,趁著這段時間正好四處遊玩,結交幾個朋友。
而王烈文跟韓秀才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幾分把握,隻是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程度,所以並沒有表現出與往日不同來,休息了幾天之後,重複了每天讀書做文章,間或與同窗友人小聚的生活節奏。
如此日子匆匆而過,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時間。
貢院之外的大道上,再度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當然也並非所有學子都去了貢院看榜。有那些胸有成竹的,也會呆在住的地方等待報錄人上門賀喜,還有就是知道自己考不上的,也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王烈文他們住的地方位於城外,自然是不能等人上門,所以這邊隸屬於西關三縣的學子就聚集到了西關會所,等待報錄。
上京這邊的鄉試一般都是上千人參加考試,而錄取者不過百餘人。湊在貢院前的照壁那兒看榜的人,心裏無不忐忑難安。
王烈文跟韓秀才等人倒是很淡然,反正考都考完了,再著急有什麼用?真考不上,下次再來便是。
幾個脾氣相投的人找了張僻靜一些的桌子,要了兩壺茶水並幾碟蠶豆點心,邊吃邊聊邊等待。
貢院旁邊還有一唱經樓,說白了就是念榜的,畢竟照壁就那麼大,百餘人的名字寫上去隔遠了壓根兒看不見,所以才有官員唱名宣榜。
凡是被念到名字的考生,無一不是激動地幾欲昏厥,還是在旁人的幫助下,才能顫.抖著手,掏出賞錢給報錄人,並散發喜錢於周圍報喜的路人。
念榜都是從最後一名念起,被念到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可沒有被念到的,自然是黯然神傷了。
韓秀才運氣不錯,名列第二十七名,另一位澧縣鄰縣的學子,也是跟他們一起來上京的朱秀才名列第十六名。
當念到低二名之後,連王烈文自己心裏都有些緊張了。
此時,唱經樓上,鄉試主考官微微一頓,神情嚴肅念道:
“丁酉科第一名解元……西關府澧縣諸子街王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