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文的婚事辦得很低調,隻請了同窗好友和同僚。當然上司那裏他也是一一送了帖子,但是因為時機不對,來的除了他直係的上司之外,並沒有太多品階高一些的大員。
倒是顏相遣人送了賀禮過來,還不輕,把來參加婚禮的人都給震住了。
那些事後才知道的官員頓時傻了,想要補救都來不及,隻能在家裏歎氣。
“父親怎麼會突然想起給王烈文送禮?”
顏家老大跟顏相獨處書房的時候,談完了公事,兩父子聊天,他終於沒忍住問了出來。
“王烈文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有學問有見地,最重要的是識趣知進退。你娘這些年囂張慣了,加上老三的事情,她有些遷怒王烈文。上次說親那事兒就是個坑,可惜人家沒跳進去,她覺得被打了臉,才有後來的事。”
顏相執起黑子,在棋盤上落定。
“但是王烈文這人的背後並不簡單,就連為父都看不實在。那個林挽岫……總之,對方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跟你三弟又是好友,為父給他送一份禮隻是個尋常的人情往來,既不深交,又不至於疏遠,如此才好行事。”
顏家老大聽得不甚明白,卻也知道父親不會再給他詳細解釋,隻能自己回去慢慢揣摩,這也是父親對他的教導。
“可是娘那裏……兒子怕她老人家氣壞身子。”
“你娘的眼光太過狹窄,隻以為老夫如今貴為相國就能一手遮天了,她哪裏想過,這相國的位置可有太多人虎視眈眈,上麵又有天子看著,一朝踏錯,那就是萬劫不複。”
顏家老大心裏一凜,偷眼細瞧父親的表情,卻看不出他老人家有何憂慮之色,隻能強壓下心頭的惶恐不安,陪著下了一局後,便告退回房了。
兒子離開之後,顏相斜靠在榻上,一手撐著腿,一手把.玩棋子,眉頭微蹙,似在想什麼難解的問題。
顏相不是沒想過將王烈文擼下去,他就算再不喜歡妻子的某些行為,但是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子傷了老妻的麵子。
但是事情就有那麼別扭,他還沒出手,王烈文就到了其他地方,雖然說是借過去,可時機就那麼好?
再後來有人要對付王烈文他也不是不知道,甚至還做了一定的推動,但是結果又讓他意外了,居然會被路人所救!當幸運變成了不可思議,這裏麵的味道也就有些變了。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有人在保護王烈文的話,他也坐不到現在的位置上。但問題就出在這裏,他不管怎麼推算怎麼查,都找不到幫助王烈文的到底是誰。那股勢力神秘到連他都沒有頭緒的時候,他的目光很自然就放到了絕對不可能的存在上。
這次他給王烈文送賀禮,其實也是想要放鬆王烈文背後那人的警惕,或許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出來。
而且說實話,他現在的重點已經不在上京這一攤子上了,邊關的事情更加重要,所以如果王烈文真的有人保護,那就暫時放下,等邊關的事情了結之後,再來摸底也不遲。
“東臨,去跟夫人說一聲,老太太身體不好,讓她陪著去莊子上住兩個月再回來。”
大管家顏東臨低聲應下,心裏卻有一點點驚訝。讓夫人陪老夫人去莊子上休養,這不是沒有過,但是時間這麼長卻是第一次,而且很明顯老爺沒有跟夫人商量就直接做下了決定,這裏麵的深意想想就有些膽顫。
果然,顏相夫人在知道顏相的安排之後,當時就變了臉色,本來打算去質問自家相公為何要如此做,卻被她的陪嫁嬤嬤給攔了下來。
“夫人,相爺這樣做定然有他的深意,上次的事情相爺已經很生氣了,若是你還跟他對著來,隻怕相爺會惱了夫人。反正現在離過年也就兩個多月,年前打理事情最是繁忙,那個時候夫人無論如何也會回來的。”
雖然心裏有些氣惱,但是相國夫人畢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女人,咬著牙想了想,很幹脆的讓人開始收拾東西,自己則帶著丫頭嬤嬤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從來不會違背兒子的意思,聽到是相爺的安排,樂顛顛的就讓人給她收拾行李了。原本還想著老夫人會抱怨兩句的相國夫人隻能恨恨的銀牙暗咬,臉上還得露出個笑容來,別提多憋氣。
相國府上的莊子自然在位置極好的地方,那裏還有溫泉。下人們在溫泉附近開了暖棚種了蔬菜,吃食上比起在城裏還要新鮮。
王烈文得知相國夫人這個時候去了莊子上,心裏有些奇怪,但多少他也鬆了口氣,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年後調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