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唐的眼前一片黑暗,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從未如此清晰,那如同快馬奔馳的聲音絲毫沒有受到尖利耳鳴的影響,在他的耳膜內不斷擂響。他嚐試著睜開眼,眼前的事物在不停的旋轉重合,再次分離旋轉重合,整個身子不受控製得在眩暈中墜落。魯塔那龐大的身軀在自己的眼前不斷地搖晃,午將軍渾身如同沒有了骨頭一般,癱軟在扭曲的車頂上。
魚唐用了許久的的時間,才適應了上下顛倒的世界,魯塔在將午凱文拖出車子,午將軍的身體像是在放著慢動作片子一樣,先是頭,之後是身體,再之後是腳,慢慢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眼前的事物還在不斷地旋轉並分崩離析,魚唐喘了口氣,咽了口口水,鐵鏽般的味道,在自己的舌頭和喉間彌漫。
魯塔那方正的腦袋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滿臉焦急,頭上的血窟窿不斷滲透著血液,他在大聲說著什麼,然而魚唐的耳朵中全是尖利的鳴響,什麼都聽不到。
魚唐張大了嘴巴,控製著胸口不斷湧起的嘔吐感,大聲詢問著:“你說什麼,魯塔,你在說什麼?”他能聽到自己說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聽不到魯塔那不斷開闔的嘴中的話語。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魯塔再次鑽出車去,朝外麵瞭望片刻,又一次出現在魚塘的麵前,他指了指魚唐旁邊前排的座椅,示意魚唐讓開,魚唐困難地控製著身形,朝角落裏縮了縮。
魯塔抬起那巨大的不成比例的軍靴,一腳一腳地踹在那座椅上,那座椅在魚塘的眼中晃動出眼花繚亂的幅度。
魚唐隻能聽到尖鳴的聲音,和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造物主關掉了音箱,什麼都聽不到。
他閉上了眼睛,使勁的晃動腦袋,想要將眩暈感拋離,有些作用,但並不太明顯。
當魚唐再次睜開眼睛,他發現魯塔已經將那座椅踹成了兩截,魯塔將上半截座椅搬了出去,扔在遠處,再次彎腰進了車廂,想要將魚唐拖出去。
魚塘十分配合,將自己的手遞給了魯塔,並借著魯塔的拉扯力,向魯塔那邊挪動。他將卡在座位裏已經沒有太多知覺的右腿抽了出來,整個人都躺在了車頂上,魯塔雙手拽住魚唐的腋窩朝車外拉扯。魚唐看到自己的右腳呈不規則的扭曲狀,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他知道現在因為大腦受到了震蕩,可能沒有感覺到疼痛。但當自己的大腦開始正常工作的時候,自己一定會疼得要死。
他看著自己的雙腳慢慢遠離原本呆著的車廂角落,隨後又看到了原本坐在午凱文旁邊的那名戰士如同布娃娃般扭曲的脖子和不甘的瞪大的眼睛。魚唐閉上了眼,不願意過多看那名戰士悲慘的死狀。
魚塘的耳朵慢慢恢複了聽力,他隱隱約約聽到了魯塔搬動他身體時發出的喘息聲,還有什麼燃燒的獵獵聲。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在即已經到了車外,魯塔將他放在車邊,讓他依靠著車身子。
他的嘴還在不斷地張合,魚唐隱隱的聽到了他的聲音:“魚將軍,魚將軍,我們受到了襲擊,我們受到了襲擊。”
魚唐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們必須建立起防禦圈,防禦敵人的繼續攻擊。”
魯塔的表情充滿著驚喜之色,顯然魚唐的聽力的恢複,對他有著莫大的鼓舞。他指著魚唐的右腿沮喪道:“魚將軍,你的右腿應該是骨折了,恐怕你已經無法動彈了,我們無法建立起有效的防禦圈。”
魚唐朝周圍看了看,他們所乘坐的山地車整個已經反轉過來,車頭已經撞成了扭曲的壓扁彈簧,灼灼的火焰在車前蓋的縫隙處燃燒,冒出濃濃的紫煙。車身與前方的撞擊的大石頭成了一個夾角,這倒是一個可以嚴防死守的地勢。
唯一擔心的就是車前蓋處燃燒的火焰,會不會引起車體的爆炸,如果爆炸了,他們幾個人還沒被敵人打死,就先被自己的車炸死了。
魚唐耳中的尖利鳴叫慢慢平緩,眼前也不再暈眩,但隨之而來的是右下肢傳來的劇烈的疼痛。
魚唐汗水不斷滴落,他指了指車身和岩石組成的夾角對魯塔道:“我們就在這裏進行防禦,這個位置應該很好防禦的。不過你要先在車裏找到真空滅火器,將車前蓋處的火焰熄滅。你必須要快,魯塔,剛才狙擊我們的人距離我們的距離很遠,但是我不清楚他有沒有同夥在我們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