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下有多大(1 / 2)

從昌黎到如今的遼東軍政中心,有百多裏地,這季節草原泥濘難行,又沒有像樣的官道,就是騎馬跑起來也得緊趕一天才可,何況還有大小一溜木輪馬車。

徐繼業太胖,弄了個挺大的馬車,本有篷子的卻讓人摘下去了,這春光明媚的節兒貓在篷子裏悶氣,他可不幹;車上麵鋪著厚厚的塞滿棉絮的棉墊子,再鋪層手工精湛繡滿奇花異草的羊毛地毯。

車子行在草原上,一顛一顛的人坐在這塊大席夢思上麵隨著上下起伏如浪;徐繼業常年跑海路,習慣了且感到愜意舒坦,一起一落的滿身的肥肉打著波上下跳的歡。

“七郎兒老弟,上來歇歇腳,喝口酒何如?”徐繼業晃悠著手裏的羊皮酒袋子誠懇的邀請他。人熟套了,稱兄道弟才顯親切。

“謝了,某命苦,可沒坐這貴人豪車的命。哈哈!幾位先生感覺如何?”

車上還坐著馮直和幽州黃豔傑等幾位文士,就見馮老人家雙目緊閉,雙手合十,嘴裏呢喃無聲;聽七郎打招呼,還客氣,就閉著眼點頭:“尚可,象坐船。”

黃豔傑等幾個和沒他那樣好的養氣功夫,都叫:“比坐船顛兒的邪乎,還不如騎馬來的舒服。”李德生更慘,老臉焦黃,心下翻滾,強壓著直往上翻的肚內五穀輪回,捂著嘴跳下車來:“劉刺史!能否給在下弄匹馬騎騎,再坐一會兒恐要暈了。”說著毫無名士風度的跑到一邊要吐,嘔嘔幾下也沒吐出啥,精神氣倒好些了。

當然有馬,來時七郎兒一行可是一人雙馬的。聽有馬騎,車上就剩下徐繼業和馮直了。

“劉刺史年十六就坐了一州刺史將軍,願聞將軍之誌。”是黃豔傑鄭重其事的問。

七郎兒沉吟,這是在探底呢,大老遠跑到關外來,拋家舍業的,必然有所謀;幽州老帥疲頓,二子爭鋒,必有一場混亂,到時可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他們不願陷入其中,跑到這裏謀事做也正常,前提是你得有前途,還的看得起人家甚至供起來才好。

咋說呢,人心隔肚皮的,這些人可不知都是那根線上的,甚至舅舅盧熙也一路隨來,有些話嘮起來深淺難拿啊。可一幫人定定的瞧著他回話,卻不好回絕。

“這個嘛,本…..。當今天下,中原動蕩,關外洶洶;唐室將傾,朱溫篡位登基有日,但他老矣,一旦病故啥的,諸子爭位,中原更加大亂,加上河東等強敵藩鎮各有心事,中原幾十年內難安呢!混戰之下,百姓流離,田野荒廢,實力必將大弱。”

七郎兒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整理一下思緒,旁瞧了一下,見幾位都靜靜地聽,麵無表情;七郎兒這番大陸話,大家都明白,沒啥新奇。

就聽七郎兒接著道:“關外阿保機雄才大略,寡婦河一戰後,聲勢更旺,一統契丹八部,奚人五族有日,不久的將來必將是中原的大敵,殺入中原,坐了漢家的江山也是可能的。”

這時一個陰陰的聲音接話了:“阿保機起勢,倒多虧將軍嘍,某劉葉樓想不明白,將軍幫阿保機成就了大事,不是為中原養虎為患嘛?”這位一向陰陰陽陽的,說話尖酸刺耳,就和他同來的幾位都不願和他來往。

但這話問得到位。

七郎兒不慌,這個他早有此悟;這幫人不把這話兒問出來七郎兒反倒稀奇了。

“世上的事,無一不是福禍相依,別說這時阿保機雖勝了,卻也損傷不小,就是讓王建勝了,難道他的野心胃口會比阿保機小?憑高句麗人的本性,他也絕對是中原的大患。”

“蠻人隻會騎馬射箭,就是一時殺進中原,也長久不了;當年北魏鮮卑再強大也不過占了半壁江山而已。”是通州劉龐奇,其實他祖先還是匈奴人,但他自己可不這麽認為,他的祖宗可是大漢皇室親自賜姓封爵的。

“劉先生錯矣,就是因讓北魏鮮卑占了幾百年中原半壁江山,就有多少漢人失去家園,死傷盈野,甚至成為胡人的兩條腿的糕羊,成為他們的美食;幾千萬人就那樣沒了,可見淒慘;甚至激怒了狂人冉讓,殺胡令一出,遍地血腥。如今,關外群雄大都掌握了中原軍政管理方法,一旦趁中原疲弱而得中原,拿家族生命財產逼著諸位出來幫他管民理政,本官絕不相信,每個文人都會避而不出而任由族滅人亡的。”

沉默,一片靜靜沉思狀;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成為文天祥的,那是特例。

“那又如何?李唐還不是鮮卑後裔,還不是照樣會按中原規矩辦事,對中原文人世家客客氣氣!”劉龐奇還有理。

盧熙不幹了:“客氣得很呢,差不多將中原世家一網打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