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孟先生家裏,人們贈送的匾牌多不勝數,什麼“唯善為寶”、“德洽桑梓”、“惠濟鄉閭”、“妙手回春”、“仁術廣施”等等,可是孟先生收到隻是莞爾一笑,過幾天就送到爐灶生火做飯用了。

孟傳奇先生性格孤僻,使得名氣遠不如他的實際本領那樣大。看看他的藥鋪門聯就可知一二,孟家的藥鋪是一處兩進四合院,前院是藥鋪後院是孟先生的住處。大門寫有門聯:“濟世憑三指妙手;利民懷一片誠心”。這還無話可說,可一看橫批就讓人不禁蹙眉,“愛看不看”。

這就是孟先生,孟先生最愛說的一句話“愛看不看”,傲氣淩然。

人生在世大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敬之人必有可貴之處,孟先生的可貴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孟先生行醫自成一法,診病時不問不能隨便亂說,亂說那是不相信孟先生的脈診。收費更要看自己的心情和對方的身份,對胡同裏的老少爺們總是一個銅子也不收,有時倒貼上藥錢。有人道謝時總是一句話:“橫豎我們是一家,非要拿錢你就到別處去看,我這裏就這規矩”。

對遠道而來人們,孟先生要看患者的穿衣打扮,破衣爛衫者隻收藥錢,還要噓寒問暖,好好安慰一番,腿腳不便者還要用小毛驢送一程;對那些衣服光鮮驢馱車送的,孟先生自然知道這種人家裏不缺錢,缺的是好身子骨。這樣的人還要看態度,態度謙卑者,三五兩銀子就可打發得了;態度倨傲者,十兩二十兩都是他,後來用大洋也是這個數。否則就是一句話“愛看不看”,無奈醫術高明,高傲的孟先生依舊高傲著。

無論是喜歡的還是恨的都離不開他,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

孟先生不娶不納一人獨居,沒人能勸得了他。

這就是孟先生,他不怕得罪人,也不矯情上趕著做好人,先生依然我行我素,時日久了人們也習慣了,好像不這樣就不是先生。

盡管這樣,但在胡同裏孟先生就是孟先生,遇到疑難問題孟先生一言九鼎,無人能代替他的地位。

繼寶成了孤兒,孟先生就把繼寶接到家裏,不能讓一個孩子掉在地上,這是先生的本意。繼寶便跟著先生行醫,幫先生提提藥匣子,煎煎藥、跑跑腿之類的,幹些雜活,吃住也住在孟先生家裏。

有這個孤高傲慢的孟先生嗬護,本來厚道的鄉親們對孟繼寶格外照顧。誰都知道如果用白眼白了繼寶,那孟先生是不會答應的,以後要是有個大病小災,就別想到孟先生哪兒去看了。

光陰似流水,歲月如織梭。轉眼間繼寶長大了,到了該說媳婦的年紀。在孟先生的調教下,雖說醫術沒學多少,但繼寶是越來越與眾不同。與孟先生冷峻的麵孔相同,繼寶也是凡人不搭腔,很少有個笑臉。

繼寶還比先生多了一樣,繼寶好抬杠,不開口便罷開口就頂死個人。

繼寶給先生挑水,孟七看見他用桑木做成的扁擔忽悠——忽悠的悠著不緊不慢的節奏,羨慕的說“嗨,繼寶啊,你那扁擔還真軟,我試試行嗎”,人家是羨慕他的扁擔柔軟不隔肩膀。

可繼寶說了“哼,軟什麼軟,再軟還能係個疙瘩嗎”,繼寶就這樣,一竿子捅到底,一句話就能把別人噎死,他自己還不知道。

胡同裏的二嫂正在門口給孩子喂奶,被一個能和他開著玩笑的小叔子看到,於是就開起了玩笑,那人問道”二嫂,我問你個事”。

二嫂知道他沒好話“有屁快放有話快說,料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吐了,你說你的奶子怎麼那麼白,比過年的饅頭還白”。

“你個沒正形的死鱉,回家問問你媳婦,那還不是捂得唄”。

“哈哈,我看不是,我的蛋蛋整天捂在褲襠裏,可就是黢黑黢黑的,你說能是捂得嘛,我看是叫二哥給揉的吧?揉的又白又嫩,像大饅頭,真是稀罕煞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