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巍巍賀蘭山下、滔滔黃河岸邊的保元璋同誌，一直跟泥土和農民打交道，從農村走向城鎮，從城鎮走向全國，成了一位多產的、名副其實的當代劇作家。過去我曾觀賞過他的一些小戲的演出，至今難以忘懷。最近有幸拜讀了他新近出版的《渠水彎彎流》，這是一部近40萬字、集納了他所寫的44部劇作的選集。讀後感受頗多，出於此種激情，總想寫篇像樣的評論。但麵對這麼多賞心悅目、豐富多彩的作品，深感力不從心，隻好以斷議的形式，表達一下我的粗淺看法。
一
《渠水彎彎流》是保元璋所寫的大型秦腔現代戲的劇名，也是他的劇作選集的大名。為什麼取這個名字？我想，他是有寓意的。作為劇名，它表現了戲劇的情節人物性格的發展，好像渠水那樣彎彎曲曲、湍流不息，澆灌著農田，養育著莊稼的成長和開花結果；作為劇作選集的大名，象征著他所創作的戲劇反映了農村多姿多彩的現實生活，塑造了眾多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也像渠水一樣彎彎曲曲地流向了人們的心田。由此我想，作為劇作家，保元璋的生活經曆和他的藝術人生不也是“渠水彎彎流”嗎？
保元璋是農家子弟，1946年出生在寧夏賀蘭縣金貴鄉，因家庭出身問題中斷了學業。20世紀70年代初，由於他表現好，加之又會吹拉彈唱，才被公社安排在中學擔任代課教師。保元璋為了回報社會，利用一切空閑時間從事戲劇創作。他的小戲在鄉鎮和縣城演出後，獲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轟動。1985年，保元璋調到縣文化館工作，更充分地發揮了他的創作潛能，先後創作完成《爭種責任田》《選舉之前》《連心村的故事》等一係列深受農民歡迎的好戲。
保元璋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攀登著戲劇藝術的高峰，他用汗水和心血開創了寧夏戲劇史上的新紀元，登上了中國戲劇藝術的最高殿堂。他是第一個在中國戲劇家協會主辦的《戲劇》月刊上發表劇作的寧夏人，第一個在全國劇本評比中獲大獎的寧夏人，第一個獲得“曹禺戲劇文學獎”的寧夏人，並被中共銀川市委、市人民政府授予“優秀作家”稱號。
二
題材新穎、喜聞樂見，是保元璋戲劇的一大特色。如何選擇戲劇題材，這是劇作者在創作中首先遇到的一個問題。劇作者對某一方麵的生活素材不熟悉，隻滿足於追求“動人的故事”，對題材的意義一知半解，人雲亦雲，沒有自己的探索和主張，是寫不出好劇的。保元璋在選材上，可以說是獨具慧眼的。從他的這些劇作中可以看出，他選材的關把得很嚴很嚴，點挖掘得很深很深。一是他寫最熟悉、感受最深刻的農村現實生活的題材，二是寫群眾最關心、最喜聞樂見的題材，三是寫最富有社會意義的題材，四是他重視和掌握戲劇藝術的特殊規律。這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統一體，體現在每一部劇作之中。保元璋在他的創作生涯中一直堅守的一個原則是，對生活素材沒有透徹的了解、沒有深刻的感受、沒有獨到的見解和不吐不快的創作激情，他是不輕易動筆的。他經常到農民朋友和親戚家裏找人聊天，收集創作素材，並且把他的構思講給人聽，征求鄉親們的意見。一次，他見村中有個可憐巴巴的老人，輪流排班到兩個兒子家中吃飯，老人餓著肚子等很長時間也沒人開門。此情此景，觸發了他的創作靈感，農村多麼需要尊老愛幼的美德啊！很快，一出諷刺小戲《搶公爹》寫出來了。這個小戲在寧夏賀蘭縣通貴鄉演出時，一個農村婦女走上台，非要讓演公爹的演員到她家不可，她要贍養這位老人。直到演員再三解釋這是在演戲，這位婦女才從劇情中解脫出來。
還有一些戲，雖然題材基本相同，但選取了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物和情節。因此，呈現出了各不相同的麵貌。同樣是以婚姻、戀愛為題材的小戲，如《洞房約》是寫計劃生育的；《媳婦過門剛三天》是寫婆媳都不願下廚、又各不相讓的矛盾衝突；《新媳婦》是寫一位勤勞、能幹、賢惠的新媳婦被婆婆猜疑，婆婆做出了傷害媳婦感情的事；《白寡婦借牛》寫的是白寡婦向光棍漢張二哥借牛犁地，張二哥主動幫助白寡婦犁地，兩人都衝破了“寡婦門前是非多”的封建傳統習俗，在生產勞動中結成了夫妻。這些戲劇題材，都是從生活的土壤中挖掘出來，經過提煉，才變成了閃閃發光的藝術珍品的。
三
保元璋戲劇的第二個特點是戲劇的種類繁多。由於作者著眼點不同，戲劇種類的分類方法和特點也不相同。按照內容來分，他創作了較多的喜劇、正劇，也有別開生麵的荒誕話劇小品《潘金蓮新傳》和童話劇《大自然的訴說》等。按照藝術表現形式來分，大量的是話劇小品、方言小話劇，如《搶公爹》《城裏來的幹部》《路障》《新媳婦過門剛三天》《以假打假》《選舉之前》《喚起以往的愛》《新媳婦》《白寡婦借牛》《失盜罵賊》以及小歌劇《洞房約》、小戲曲《巧鳳賣筐》、通情劇《小兩口算賬》、眉戶小戲《一筐廢爐渣》、快板劇《看親家》、方言快板劇《老兩口趕集》、大型話劇《連心村的故事》、八場秦劇現代戲《渠水彎彎流》等。
從這些種類繁多的劇目中，可以看出：第一，劇作者的著眼點是廣大群眾，想群眾之所想，投群眾之所愛。他從題材到內容以及藝術形式的選擇，都是為了適應群眾對戲劇藝術的欣賞習慣心理需求。方言小話劇、話劇小品、小歌劇、道情劇、眉戶小戲、快板劇、方言快板劇、秦腔劇都是寧夏群眾所喜聞樂見和百看不厭的劇種。第二，構成戲劇的內在基礎是堅實的，達到了內容和形式的完美統一。戲劇總是要有矛盾衝突的，總是有正反兩條線的對立和鬥爭。成功的戲劇，還要有另外一條線，那就是戲劇內在的堅實基礎，用戲劇大師曹禺的話說，就是“夯聲”。夯聲代表著光明和進步的力量。他再三強調，“夯聲”要有力，要充滿立場。曹禺的《日出》沒有一個完整的故事，有的則是很多互不相幹的情節，它是社會的橫截麵，但有一條線貫穿始終，那就是藝術鑄造者的“夯聲”。因此該劇成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保留劇目，久演不衰。我認為戲劇如果失去了“夯聲”，就失去了戲劇的思想靈魂和藝術感染力。保元璋的戲劇基礎是夯得很有力的、很堅實的，因此，他的戲劇藝術的表現力是很強的。如果說《日出》的創作還受到20世紀30年代的局限，戲裏盡管有個方生達，但他還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物，並不是一種新生力量的代表。那麼作為社會主義新時代共產黨員的保元璋，在他的作品中，塑造了一大批各式各樣的先進人物，突出了共產黨員的先進性，反映了先進和落後的鬥爭，嘲諷了造假耍賴的醜惡行為，歌頌了社會主義的新道德、新風尚，歌頌了回漢民族團結，讚揚了學習先進科學技術、勤勞致富的實幹精神。這非常符合*總書記提出的以“八榮八恥”為主要內容的社會主義榮辱觀，體現了中華民族傳統美德與時代精神的有機結合，體現了社會主義基本道德規範的本質要求，體現了社會主義價值觀的鮮明導向。他的《小兩口算賬》《洞房約》《選舉之前》《看親家》《老王賣瓜》《渠水彎彎流》等一大批劇作可以堪稱是“夯聲”的典型，即使是荒誕話劇《潘金蓮新傳》，其藝術形式具有浪漫主義的色彩，但實質內容也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童話劇《大自然的訴說》也是如此。“夯聲”從廣義上講，不僅是指戲劇的主題思想，而且也應該包含著藝術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