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緒固執地道:“作為水軍頭領,製造的第一艘戰艦就沉於江底,就如同將軍領兵作戰打了敗仗,不罰何以服眾?豈不以後任何人都可以打了敗仗而置身事外?請先生三思。”
我一想,的確有道理,還真是這麼回事,卻一時拿不定主意怎麼處罰這位有自虐傾向的,要死要活自請處罰的部下。
我略作沉吟,大聲道:“周司長何在?打他二十板子。”
周長壽出列,“卑職在!”卻拿眼珠子望著我,不知我是真的要打還是假的要打。
“怎麼不執法?你以前好歹是個縣尉,不要告訴我你不會打板子,還得我教你嗎?”
周長壽道:“卑職清楚,可是先生府上並無殺威棒可用,恕卑職無法領命。”
我笑起來:“你這個老周啊,沒有不知道去拿嗎?縣衙門離得好像不太遠吧。”
周長壽說了聲“領命”,轉身疾步往外而去。畢竟這事可大可小,說是小事吧,則正如彭緒自己說的,敗軍之將,不能不罰,說是大事吧,卻隻挨二十大板,輕輕一飄而過。
半天悶不作聲的路羿甕聲道:“要處罰就處罰卑職好了,卑職是先生指定的總司令,統帥無方,是卑職無能。”
彭緒不依了,“這事和路統領毫無關係,乃卑職之過,懇請先生獨罰卑職一人。”路總司令成了路統領,看來總司令這個名詞還要多多宣傳,讓更多的人熟悉與習慣。
不多一會兒,周長壽便返回來,還領來了兩個在縣衙值夜班的衙役,路羿和彭緒還在爭來爭去,好像中秋節的晚上挨個二十板子能夠通筋活絡一樣。
我笑道:“別爭了,挨板子又不是吃月餅,這有什麼好爭的,大家提提建議,看看誰挨板子更合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也沒有一個人提建議,哪個挨板子都似乎有道理,索性默不作聲。
路羿與彭緒誰也說服不了誰,便達成了一個協議:都挨板子,誰也別想單獨得好處。協議達成之後,兩人望著我:“請先生處罰。”
我很滿意他們的態度,盡管二十大板的處罰並不嚴厲,但二人千裏迢迢趕回來專門請罪的,思想上的認識應該非常深刻。
我斟酌了一下語言,說:“彭緒作為海軍第一師師長,是沉船事件的直接責任人,罰二十大板。路羿是巴陵駐軍的最高統帥,負有領導責任,罰二十大板。我本人吳越,預計不足,任人無方,罰二十大板。就這樣決定了,開打吧。”
這樣的決定,別說路彭二人,其餘部下沒一個同意的。一向溫文爾雅的曾道仁都生氣了:“胡鬧,吳兄你這是胡鬧,路總與彭緒師長挨罰,我盡管與二位平日十分交好,但我絕不袒護,至於吳兄也要領二十大板,曾某人絕不同意。”
眾人紛紛讚同,認為就處罰路彭二人,如果先生挨板子,那在座的每個人都有責任,都要挨板子。
“我意已決!”我不容置疑地說:“以後誰出問題,誰犯錯誤,就實行‘首責製’,軍士犯錯,處罰連長;連長犯錯,處罰團長;團長犯錯,處罰師長;師長犯錯,處罰司令。這次連同我一起處罰,就是要警醒大家,起一個帶頭的作用,讓大家印象深刻,時刻嚴格要求自己,時刻嚴格督促部下。”
說到這份上了,幕僚們不好再反對。曾道仁隻得說:“先生下不為例。”
我起身走到房中,往準備好的長條木板凳上一趴,對手拿殺威棒站著發呆的兩個衙役道:“兄弟,動手吧。”
兩個衙役眼睛盯著周長壽,不知如何是好。
周長壽在兩個衙役耳朵邊輕聲嘀咕著什麼,兩衙役不停地點著頭。周長壽吩咐完了,其中一個衙役對我道:“啟稟先生,請先生準備好了,小人真要打了。”
我眼一閉:“打吧。”
隻感覺周圍安靜極了,殺威棒從半空中帶著呼嘯聲而來,兩個衙役一齊大吼一聲:“嘿!”
我肉皮一麻,趕緊把全身肌肉收緊,迎接這有生以來的第一棍殺威棒。
隻感覺屁股上“撲”了一聲,殺威棒便迅疾彈開。
靠!這哪裏是打屁股?後世的小姐搞按摩,手法也比這重得多。老子虛驚一場,被那兩個衙役的大吼聲嚇的差點尿了褲子。兩個衙役無愧於他們頂頭上司周長壽的器重,深得“雷聲大雨點小”的精髓,不愧是操弄殺威棒的專業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