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城大學參加完校慶回到北城,柯劍南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下來。那份投影到幕布上的傳真,那筆跡,分明透著他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熟悉的蔣子嫻的味道。
“那是子嫻的筆跡”,他想。
特別是落款的那個花體的“X”,那是蔣子嫻獨有的印跡。
那裏的通訊不像現在這樣發達,還沒有手機或大哥大,就連傳呼機也還沒有誕生。
蔣子嫻要想約他見麵,就在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地方放一小紙條,又怕被別人發現取走了或是弄丟了,不好直接寫自己的名字,她就發明這樣一個符號,猛得一看是一個橫躺著的“8”,再仔細看卻是一個花體的“X”,這是“嫻”的代號,而他的卻是一個彎曲的弧線,乍看是一個反寫並且橫躺著的“S”,仔細看卻是一個花體“N”。
現在這個代表子嫻的符號突然出現在關幕華的傳真上,難道這中間會有什麼關聯?他不知道關幕華是誰,不知道關幕華和蔣子嫻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是,僅僅憑著這個符號,柯劍南就能夠斷定,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著非同尋常的瓜葛。柯劍南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一種找到關幕華的衝動和渴望,強烈地衝撞著他的心扉,可他現在卻又無從著手。
“N,我在學校北麵的小樹林等你。X”
“N,我買了晚上的電影票,下午六點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你。X”
在圖書館前麵的讀報欄背麵,有一個鑲嵌玻璃的縫隙,蔣子嫻經常會把一個折得又細又緊的小紙條悄悄放在那裏,每當下了課柯劍南從旁邊走過時,都會習慣性地去那裏看一看。
有一天晚上下了夜自習,柯劍南因為班級裏有事開了個班委會,開完會已經到了晚上十點,他從讀報欄走過時,純屬條件反射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竟然發現了一個紙條:
“N,我在望月湖邊等了你很久你也沒來,我想你可能是有事走不開,時間這麼晚了,我先回家了,不然老太爺又要說我了,明天下午放了學你到我學校門口等我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X”
柯劍南一看後悔不迭。
柯劍南是班裏的黨支部書記,今天有兩名預備黨員就要轉正,柯劍南白天沒有時間,隻好晚上找他們談話,竟然把蔣子嫻約他見麵的事給忘了。
第二天下午下了課,柯劍南正準備去蔣子嫻的學校,剛走到大門口,卻見蔣子嫻已經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柯劍南正想上前叫住她,卻見有一高個男生搶他一步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看樣子兩個很熟,見了麵兩個人說說笑笑,蔣子嫻還在那男子身上重重地打了一拳,好像是在埋怨他什麼事。
柯劍南不好上前,就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一直跟到望月湖邊。
柯劍南見兩人談得很起勁,一邊說話還一邊比比畫畫的,男子不知道說了什麼有趣的話,蔣子嫻笑得彎下了腰。
他們一直走下了水上長廊,在一方石凳上坐了下來,那男子還伸手抱了下蔣子嫻的肩膀,好像有什麼事在征求她的意見。又過好一會,他們一起又沿原路走了回去,柯劍南一直跟隨他們出了校門。
柯劍南以為蔣子嫻送走那男子會趕回來和柯劍南見麵,可是柯劍南在門口等了很久蔣子嫻也沒有回來。
柯劍南因為和蔣子嫻賭氣,就一連好幾天沒有去找她,後來再見麵時,蔣子嫻對此事隻字不提,柯劍南也沒有再問。後來,柯劍南畢業了,離開了藍大,分配到藍城市經委工作,他們的約會地點,當然也就由原來的藍城大學改到了市政府後麵的藍河邊上。
隻是他們留紙條和地方由原來圖書館前麵的讀報欄改成的經委大門外麵的公交車站牌,每當蔣子嫻乘坐的6路公交車在經委門前停下,她怕被人發現,就趁人不注意把一個小紙條塞到公交車站牌後麵的逢隙裏,柯劍南下了班,走出大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交車站牌後麵看一看,如果沒有紙條,就說明蔣子嫻今天沒有來找她,如果有,就肯定會在藍河邊看書或是背課。
蔣子嫻為了和柯劍南約會,經常把教案帶在書包裏,以便隨時拿出來溫習,以便為約會擠出時間。
這樣平靜地過了大半年,在一個星期四的下午,蔣子嫻突然跟柯劍南說要去登記,蔣子嫻當時沒有說明原因,隻是說如果不去登記就來不及了等等,柯劍南以前聽蔣子嫻說過她的家人不同意他們談戀愛的事,就以為她們家裏可能給她選定了其他的人選,所以蔣子嫻才會急於和柯劍南去登記,柯劍南也怕失去蔣子嫻,就和單位領導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