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亮很想繼續待在那裏看一看那隻老鼠的命運,他對那隻碩大的老鼠有一種本能的同情,他甚至想走上前去把那幾隻野貓趕走,但是他卻始終沒有鼓起勇氣走向前去,因為他看見那野貓的眼睛血紅血紅的,像是有一種要把什麼東西撕扯得粉碎的瘋狂。
陳國亮忽然覺得那野貓的眼睛有點像李伊君,而他陳國亮目前也正是那隻無奈地緊緊抱住一根即將折斷的樹枝的老鼠。
“走了,上車了。”牟俊生催促道。
陳國亮從自己的感傷中醒過神來,走到牟俊生的車子跟前,極不情願地拉開車門走進了車裏。
“俊生,我忽然感覺自己好窩囊,好可憐,我好像覺得自己被人甕中捉鱉了一般。”陳國亮無比感慨地對牟俊生說。
牟俊生安慰地說:“現在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即使是被人甕中捉鱉了,那也要等以後找準機會再從甕中爬出來吧。”
“唉……”陳國亮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表達似的。
陳國亮抬起頭來,猛然發現在西麵的地平線上燃起了一片火紅火紅的晚霞,那晚霞紅得有些過分,像是正在燃燒的熊熊烈火。陳國亮指給牟俊生看,說:“俊生,你有沒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我怎麼覺得那一片晚霞像是上天給我的回光返照哪,我不會是真的要去刑場慷慨赴死的吧。”
牟俊生說:“你看你,都說了些什麼呀,如果你再抱著這種心態去麵對眼前的事情,真的會把你今後的生活秩序攪得一塌糊塗的。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亂了陣腳啊。”
陳國亮說:“是啊,或許我真是太緊張了,簡直是草木皆兵了。”說完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來。
李伊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個招徠顧客的花石榴,陳國亮厭惡地看了一眼就把眼睛轉到了一邊去了,但是他也懶得去說她,他知道其實即使給她說了她也未必能聽得進去,所以還是不說為妙。
“國亮,你看我漂亮嗎?”不想李伊君卻不想放過他。
“準備好了嗎,快走吧,別讓客人們等急了。”陳國亮不想正麵回答。
“噯,李局長,您怎麼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穿婚紗就穿婚紗吧,幹嗎還在頭上戴個紅頭冠?”牟俊生笑著跟李伊君開起了玩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們老家那裏,女孩子結婚時如果戴上一個紅色的頭冠,就說明她已經提前身懷六甲,人們在鬧新房時是不能過分碰撞的。我這樣打扮就是要告訴人們我已經懷有身孕了,我的身子金貴,讓他們不要碰著了我。”李伊君驕傲地向牟俊生輕輕扭了扭身子。
牟俊生笑得更利害了,說:“噢,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那我們這裏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規矩那可怎麼辦呢,您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一一解釋清楚吧?”
“不用我一一解釋,我已經給主持婚禮的司儀說了,讓他在婚禮儀式一開始,就把我這身打扮的講究介紹一下,大家也就都知道了。”李伊君說,她的大方潑辣讓牟俊生感覺異常驚訝。
牟俊生不禁咋舌:“嘖嘖,天底下竟然有像李局長您這麼聰明又這麼能幹的人啊。”
李伊君自我感覺良好地說:“是啊,我也覺得上天創造我的時候給了我特別的優待,讓我擁有了比別人多得多的優點,我們家國亮也是個有福之人啊,他能夠擁有我這樣的老婆。”
牟俊生和陳國亮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陳國亮一邊笑還一邊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說:“上天啊,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無知而又無畏的子民吧。”
李伊君也不計較,還高興地攙著陳國亮的胳膊,得意地說:“走吧,親愛的,我們現在就去步入我們結婚的殿堂。”
晚上六點,結婚典禮準時開始,陳國亮看到薑延平和肖亦軒帶著主婚人和證婚人的胸花坐在貴賓席上,窘迫地低下了頭。當司儀按照李伊君的囑咐著重介紹了一下新娘的這身裝扮的意義時,大家都哄堂大笑了起來,這時陳國亮卻羞愧地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兒,他的頭低得更低了,恨不得腳下裂出一道縫也好讓他陳國亮鑽進去。好在薑延平也很理解陳國亮的心情,說自己參加完儀式還要早早地退場,外麵還有急事在等著他和肖亦軒,所以典禮儀式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