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嗟死了,死在覆後池的仇恨裏。
輪回的印記在他的身上一點點凸顯。如夢如幻,就好像大夢了一場,接下來的下一個夢,或許,就跟這個夢,一點關係都沒有。
覆後池空洞的雙眼凹陷,眼眶裏淌出鮮血來,他悲哀的,咧著嘴,嗬嗬地怪笑著。他看那些鮮嫩的小草和健碩的大樹,仿佛要把它們一個個都湮滅,讓它們揮散在人世間。
六個可怖的漩渦在他的身後,一點又一點地變大,變得如同一個個深淵巨口一般,要把他的前世今生,都一丁點不剩的,吞沒。
耳邊,他又聽到,她在他耳邊喃語,“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他模模糊糊好像看見,青裳穿著紫薇琉璃裙,隨著風雪翩躚起舞。
覆後池一個趔趞,跌倒在泥濘的土地上,整片的紅塵,無盡的大雨傾下,混合著滾滾而來的泥漿,都在將他淹沒。他的心,在一步步沉淪,或許,很多年後,他的那顆永生不死的心髒,就將要墮入輪回,再不蘇醒。
時光流轉,秋水無痕,四季輪回,恍惚間,百年時光飛逝,這片樹林裏,隻有一具枯骨,在黃沙之中,不朽。
又是幾千年、幾萬年過去,諸天萬界,不停輪回。
軒轅降世,焚天誅魔;神農造業,佛陀遁空。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與幾萬年前毫無關係。神死了,魔滅了,無人再提起,抑或是人們已經忘記,有一尊仙,曾經諸天無敵,萬界莫逆。
唯有一片黃沙之中,那具骸骨,心髒的位置還透著耀眼的金光。
人間,百代轉瞬,千秋頃刻。無一人發現,這片荒漠深處,有一個可怖的靈魂,在默哀、悲鳴。他的骨架,已經化作一道道氤氳仙氣,揮散在天地之間,直到,荒漠變作綠洲,再至山川。那時候,這方世界,變得人傑地靈。
“琉璃,你到這荒山野嶺是為何?”葉九歌疑惑地問這個在荒草之中不斷尋找著什麼的女孩。
女孩紮了一個美麗的發髻,回過頭,圓潤的蛾眉略微地彎成一個半月,略微尖俏的臉顯出她傾國傾城的容顏,“江流說,他預感到這裏有些不平常的東西。”
“江流江流,又是那個半路和尚!”葉九歌皺著眉頭,有些窩火。
“九歌,你好像對江流很有意見?”琉璃回過頭,看到葉九歌那因為窩火而將俊俏的五官皺在一團的臉。
“哼,那個和尚,順流而來,本就來路不明,再有,說什麼天道不仁視眾生如畜狗,簡直狗屁不通。”葉九歌皺著劍眉,滿臉不滿。
琉璃似乎找到了什麼,蹲在那裏,用力挖掘,一邊挖一邊說:“其實我覺得江流說的話很多都很有道理的。”
“當今聖上嚴明律己,貞觀之治,簡直大透人心,而聖上,乃天子。江流嗤笑:天道不仁,視眾生如芻狗。豈不是在指桑罵槐?”
葉九歌在一旁津津樂道著。
“哼,什麼強盜邏輯。”
琉璃一邊嗔怪,一邊挖,突然,她就不說話了。她看見,有一隻指骨,透著幽綠的玉光。“九歌,你看,江流果然說的沒錯,這裏果然有不平凡的東西。”
“嗬,這和尚運氣不錯,瞎猜都能中。”葉九歌在一旁撇著嘴,“不會是他自己埋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