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本就欺霜似雪,加上春色已有滿園之勢,關不住的溫暖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悄悄地脫去裹著層層厚厚的外殼,破冰而出的美豔。
那些灑在假山上的月光,便好似那長了翅膀的小鳥,隨時會起飛;而那些落在桂樹上的斑駁,碎了一地的顏色;嵌入池水裏的月華,伴著池魚的嬉戲,竟忘記了躲藏。
無論多遙遠的光,此刻全都聚在一起,星星點點地滴在三人的眉眼發梢,肩頭袖口。
靜謐的夜,在這個時刻,更顯悵惘。
一曲終了,三人會心一笑,互相吹捧起來,“不曾想剛剛是心月小瞧了姐姐了,姐姐的嗓音還是這般甜美。餘音必定繞梁三日,不肯離去。”江心月自石凳站起,俏麗可人地朝依舊站在中庭的江浸月走去。
隻見江明朗一甩手,寶劍輕擦江浸月的綠色衣袂,劍風居然把江浸月的秀發吹起了一縷。隻聽見鐺的一聲落入置於江浸月身後石凳上的劍鞘之中,本以為劍會轟然落地,卻隻是稍微動了動接著穩穩當當地安然靜止。
江心月看到了,也忍不住地驚呼,“哥哥好手力,什麼時候你的功夫也這樣精進了?看來安伯對你可真的是傾囊相授啊,哥哥果真是越發的厲害了。”
“哪裏哪裏,雕蟲小技怎麼可以跟妹妹大雅之作的琴韻相提並論?多時不曾聽到心月撫琴,今日再聽,居然不似初學時候那般殺雞宰羊的哀嚎了,果真是孺子可教。”江明朗眉眼彎彎地看著江心月,頻頻點頭。
未等到江心月出口還擊,江明朗看見姐姐渾然不動地站著,清麗的笑意籠罩於臉上,登時一臉垂涎地走過去,“姐姐,你的唱功怎也進步地如此神速?剛才心月竟是說錯了,應當是‘三月不知肉味’。我還以為姐姐快要忘記了我們三人合璧的所向披靡了。”
聽了這話,江浸月這才抿嘴笑了笑,低眉順了順秀發,“好了,你們兩人就不要總是在這逞口舌之快了。小心把安伯吵醒了過來教訓你們,時候也不早了,夜涼如水,趕緊都回去歇著吧。”
剛想回身朝自己的跨院走去,江浸月卻又似想起什麼一般,“明朗,心月,你們可要勤加練習。一鳴驚人的時機要到了,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日,我們便要前赴後繼地奔赴那些未知的前程。成功與否,就要靠你們了。我們江府和粉晴軒的榮辱,終歸是不能就此敗在我的手上。我答應你們,一定把一個無比輝煌的粉晴軒交到你們手裏。”似是漫不經心地一說,又像無比鄭重地許下了一個千金難買的承諾。
說完江浸月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的廂房,臨了還加了一句,“別看了,你們的目光就跟萬箭穿心般恐怖。我的背上估計都被你們看穿了幾個洞了,回去歇著吧。”
江心月和江明朗好不容易收回呆呆地望向江浸月的目光,兩人皆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心月,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江明朗難得語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