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後庭花,花開不複久。” 唱的不正是陳後主如同這玉樹後庭花一樣短暫奢靡,前後僅僅維持不足七年的王朝生活嗎?
一下打開了紙扇並沒有搖動起來,他低眼看了看扇麵上那一行字,勾了勾嘴角。
當年隋兵進入建康之時陳後主就是在宮廷裏沉浸在《玉樹後庭花》的靡樂之中,不得不被俘隨後病死於洛陽,世人皆知這《玉樹後庭花》也被稱為“亡國之音”。
唐朝的杜牧寫過一首《泊秦淮》,詩這樣寫道——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不正間接地道出了陳叔寶窮奢極欲,沉湎聲色的典型昏君生活嗎?如今這奢靡之聲婉轉流淌於天清樓,大家絲毫不會覺得與此曲大明山河岌岌可危的半絲半點關係。
也沒有了心思再去細想,男子合上紙扇,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著天清樓裏的動靜。
那人說完還挑釁地看了眼剛說完話的書生,兩人正要較上勁了,一邊的人氣得伸手拍了拍兩位書生的腦袋,“你們別吵了!好端端地擾了興致!玉小姐要出來了!”
有丫鬟帶了笑站在二樓的紅色柱子邊,從手臂挽住的大竹籃裏捧了一大捧一大捧的紅色花瓣,伸開手撒下去,紛紛揚揚地恍如下了紅色的花雨。
那些花瓣浮動著濃烈的香味,讓台下的人一個個蠢蠢欲動,伸長了脖子使勁地直往台上看,卻還是不見花魁出場。隻有洋洋灑灑的花瓣越落越多,在台麵上越鋪越厚。
在氣氛烘托得差不多時,自屋頂上垂下一條彩色帶子。
有一位頭梳倭墜髻,後拖雙燕尾,身著純白色長衣貼身的窄袖舞衣,身材婀娜頎長的女子手抓彩帶輕盈地飄下來。
一下便姿勢好看地赤足落到貼了金蓮的台上,腳腕上的鈴鐺清脆作響。女子揮動著純白色長袖,顧盼生輝地翩翩起舞。
女子體態輕盈,仿若《南史?齊紀下?廢帝東昏侯》裏記載的:“(東昏侯)又鑿金為蓮華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也。’”那步步生蓮的潘妃一般。
白衣,紅花,佳人,渾然天成地絕美。
台下的男子如同著了魔般皆是看得如癡如醉,而陪坐的其他女子也是有愛有恨,眼裏的色彩掩飾得恰到好處。
仿佛無人可以替代台上女子的長袖善舞,如若不是知情的人,真的以為她們這群女子也不過是倚門賣笑的流鶯。
嫋嫋楚腰身,怪不得“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
那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身,配上女子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果真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台下的人齊齊使勁鼓掌大聲喊道“好”,女子盈盈一福,舞畢後直接離開了,獨留一群人意猶未盡地沉浸其中。
二樓一直在冷眼觀看的男子又不屑地勾起嘴角,徑自走到適才起舞的如玉房門前,房門早已經被丫鬟打開等候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