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江浸月會問朱慈煥的下落,任良早已經想好了該如何答話,“月兒別擔心,爹說太子和三殿下還有五殿下被陛下安排逃出皇宮了,該是沒有被亂臣賊子非難。袁貴妃也被滿洲韃虜救了下來,隻是不知被滿洲韃虜如何處置。”
江浸月懸著的心才放下,舒了一口氣,但隨即又難過起來,“這就好。可陛下和後宮嬪妃以及公主……”
任良的神色也不好看起來,但還是握住了江浸月顫抖的手,“月兒,別怕。”
江浸月才發現她的手微微都在顫抖,本不該如此才是,適才就連在跪拜的時候都不會如此害怕。
怎的如今她單獨與任良獨處了,得知了五殿下朱慈煥逃出了皇宮之後竟然無端端地那般害怕了?
江浸月收回手,誰知卻被任良緊緊地握住,帶著她一起坐到桌邊的圓椅上,“會沒事的。爹說隻要我們大明還有子民,隻要我們大明朝還有臣子,一切便還有希望。”
略微地平複了緊張的思緒,江浸月反握住了任良不知是不是被她抖動的手影響了也跟著微微顫抖的手,“夫君,陛下駕崩時……”
江浸月並不把話問透,任良是如此聰明的一個人,怎會不知道江浸月想知道些什麼?
這樣的話本不該和女流之輩說起,但看到江浸月的眼,任良還是道,“陛下是在煤山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自縊身亡。駕崩時自行摘了皇冠,以發覆麵,白袷藍袍白細褲,一足跣,一足有綾襪,衣上藏了一封血書。”
被任良握在手心裏的手忽然動了動,江浸月看到任良隱忍的眼,輕輕問道,“陛下竟然留了臨終遺詔嗎?遺詔寫了些什麼?”
任良點頭,把江浸月的手握緊了些,“陛下的臨終遺詔說‘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致逆賊直逼京師,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麵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麵,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聽得江浸月低呼一聲,仿佛可以看到朱由檢是如何咬破了手指,艱難地眼含熱淚一字一句寫下的遺詔。
朱由檢的遺詔裏說的也不過是自己所以有今日,原本都是被臣下所誤,如今死了也無顏麵到地下見大明朝的列祖列宗。隻有取下皇冠,披發遮麵,任你們分割屍身。隻是,你們不要去傷害我的百姓。
江浸月隱隱地哭了出來,大明朝的陛下,就這樣撇下了大明的一片大好山河,在這秀麗江山,被亂臣賊子給逼死了。
歎了氣,任良伸手去給江浸月擦了擦眼淚。
任良的指腹依舊溫暖,讓江浸月覺得所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夢醒了,也就都好起來了。
任良的歎息聲讓江浸月哭的更加凶猛,任良無法隻好拉過江浸月靠近自己的懷裏。
輕按住江浸月的頭,任良有些艱澀道,“月兒,別哭。李自成進城後,將陛下的屍體抬到了東華門,搜出陛下身上的血書後,把陛下葬在了昌平州,後來京城百姓卻又將陛下合葬在田貴妃娘娘的墓中了。我曾聽你說過,陛下生前最是寵愛貴妃娘娘。如今這樣的合葬,該是應了‘生當同寢,死當同穴’的話吧。想來陛下和貴妃娘娘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他的子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