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好稍微掩飾些失落的心情,江浸月抱著藥筐去接林大夫的老艾,“林大夫,不管是何草藥,隻要到了您手裏,可都是仙草了。”
聽得江浸月這樣誇他,林大夫抖著花白的胡子笑了,“大小姐,其實哪裏是我厲害,而是對症下藥罷了。人世間的萬物,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就單說這艾草吧,夫人有孕在身,聞多了熏艾便不大好,會有催生的危害,還會對胎兒造成不好的影響。這萬物生長的環境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姿態。我們怎可以要求完全不同的植物,有相同的姿態?”
起初聽林大夫說起青月,江浸月還不免一陣擔心。如今聽完這番話,她心裏也有了個數。林大夫這是拐著彎地寬慰她,希望她不要太在意大伯大嬸的話。
哪裏是耿耿於懷他們說的話,而是江浸月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南都現下的狀況有力挽狂瀾的魄力。搖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些,江浸月跟著林大夫的腳步往前找草藥,“林大夫,怎的還不見杜若花?”
原來江浸月這樣不辭辛勞地跟著來,是為了尋杜若花啊。林大夫揮著小鋤頭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大石,“那前麵就有了。隻是不知道大小姐找這杜若花有何用?”
不待江浸月答話,林大夫趕忙拉過江浸月的手腕把脈,弄得江浸月哭笑不得。“林大夫,我沒病,不是拿杜若花來入藥的。”
林大夫又查看一番江浸月的眉眼,並無腫痛現象,這才放下號脈的手,帶著江浸月往前去找杜若花。“杜若花有許多藥用價值,可理氣治痛、疏風消腫;益精,明目,溫中,止痛,除口臭,去皮間風熱,養腎益陰。還可治胸脅下逆氣,頭腫痛,流涕淚,胃中逆痛,霍亂脹痛。若是大小姐有這樣的症狀,隻管用杜若根一至三錢煮茶水喝就是了。”
不過是說了她要尋的東西是杜若花,林大夫又對她說起了醫理學識來,江浸月抿嘴笑了笑。
又往前走了幾步,江浸月終於看到大石頭下長著的白色杜若花,並無太濃的香氣。“我哪裏知道杜若的藥用功能,我隻知道杜若是多情的花。我自己也是無法識別清楚,這才想要跟您上山來采。”
聽江浸月淡淡地說著,人早已經迫不及待地走到大石下去看那些盛開的杜若。“大小姐看的書也不少,自當是看過宋代沈括《夢溪筆談 補筆談卷三 藥議》裏有所雲:‘杜若,即今之高良薑,後人不識,又別出高良薑條,如赤箭再出天麻條……諸藥例皆如此,豈杜若也。後人又取高良薑中小者為杜若,正如用天麻、蘆頭為赤箭也。又有用北地山薑為杜若者。杜若,古人以為香草,北地山薑,何嚐有香?’”
難得聽到林大夫這般書生氣地說話,江浸月低頭笑著摘下幾朵白色的杜若,湊近鼻尖一聞,果然是沒有香氣的。“原來說白了,這杜若花竟是高良薑花嗎?這高良薑花一穗穗的帶了白地開著,讓人見了也覺得尤為芳華可愛。我可聽聞,土人會用鹽梅汁淹高良薑以為菹來食用。南人亦謂之為山薑花,又曰豆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