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浸月嘴裏的所謂守兵不停地稱讚糕點極為好吃,王子青也沒有想要低頭咬上一口,他隻是一味地低頭看手上的粉色糕點。抬眼看見雨勢不知何時變得小了,細如牛毛一樣的雨絲密密麻麻底下著。幸好,雨下得並不大,那她一路走來,一路歸去,也不至於被淋得狼狽。
終於是低頭咬了一口手上的糕點,王子青細細地嚼著,卻品嚐不出任何好吃的味道來。想來,味同嚼蠟,說的就是他如今的狀態吧?
原來他就算已經一路跌跌撞撞,一路兜兜轉轉,到頭來,與心裏的那個人不過還是換來了一個水流花謝,兩無情。他此生最不希望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他們就這樣迷散在陌生的風雨裏。即使從此天各一方,也不能做到,兩兩相忘。
人,哪裏便可以真的那般容易做到心外無物,閑看庭前花開花落了?哪裏便可以真的那般容易做到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青荷
“這雨看樣子,還沒法停了。”用過早膳,任夫人抬眼去看那一直沒日沒夜在下著的梅雨,開口說了這樣一句。
江浸月此刻並不在場,因江明朗隨同任良前往泰興支援,青月一直掛心擔憂,任夫人遂讓江浸月回府去安撫她的情緒,生怕青月心緒不穩,憂思憂慮而影響到胎兒。
顏如玉接過丫頭手裏的茶水漱了漱,又拿過桃紅遞來的手帕擦去嘴角沾上少許的茶水,才悠然開口,“娘,我聽聞曆朝曆代,但凡一到梅雨時節,江南一帶的出行總是不便的。”
在側的芝蘭姑姑知道任夫人這樣的話,哪裏是忽然而至的歎息,定是擔心昨日午時就出發前往泰興支援的任良他們。早就生生地冒雨圍著泰興同清兵僵持了熬過一個晚上,還沒有捷報傳來,任夫人怎會不憂心?
芝蘭姑姑扶任夫人從主位上起身,“小姐,萬事功到自然成。公子早已領兵前去支援,加上百姓聚眾圍攻泰興城外也是早於支援隊伍發生的事,想必滿洲韃虜的如意算盤可該打錯了。”
任夫人起身走到門邊,不待芝蘭姑姑出言吩咐,伺候在側的碧藍瞧見任夫人這陣勢,隨即機靈地拿過傘遞到芝蘭姑姑手裏。
接過碧藍遞來的油紙傘輕易地就打開了,芝蘭姑姑舉過任夫人頭頂,明白任夫人是要前往府衙,接著再前往各大城門查看守城的情況。
菊青得了空,早得任夫人的吩咐陪著任辰去上早課。桃紅見顏如玉沒心思再呆著,礙著位分她自然也是沒法跟著任夫人出門去的,隻能陪顏如玉回如意閣。
瞬間大廳隻剩下碧藍領著丫頭手勢桌子一類的瑣事,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同往時一樣一件一件不緊不慢地進行著。
躡手躡腳地進到青月房裏,見到青月還在熟睡,江浸月提著的心才放下來,正要轉身離去卻忽然聽青月大聲地喊道,“不要!”
這一聲驚呼無形中含有太多恐懼的情緒,驚得江浸月連忙奔到青月床邊,一把握住青月的手,喚了一聲“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