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借由紅光指引透過一道水簾,登覺胸口一鬆,似是已離開波濤的禁錮,腳踏實地,恍若重生。閔碧落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不知何故,空中竟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腥味。
放眼過去,紅壤遍地,蛇蟲遍布,鼠蟻為患,腐朽撲鼻。遠處,有一條望不到頭的暗河,河水黃紅交加,血跡斑斑,充斥著殘骸、碎骨、毛發,還泛著一股濃重的惡臭,水流忽慢忽快,詭譎多變。
忽聽聞東方既白一陣驚呼:“洛晴!——”已是掠過他們,直直衝到河邊,隻見隱隱泛紅的河水中漂浮著一顆人頭,長發拂麵,分外詭異,發髻間一朵小黃花正搖搖欲墜,河底忽地湧現出成千上萬隻瘦骨嶙峋的枯手,死命地拽著人頭往下沉,人頭左右搖擺,奮力掙紮,卻抵不過那些骷髏們的死拖硬拽,在被撕扯掉大半青絲之後,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終是頹然一歎,抬眼看向周圍,似是最後一往。當瞧見東方既白的時候,瞳孔於瞬間收縮,眸中似有驚喜、似又眷戀。。
“小晴,原來你沒死?!我救你上來——”說罷就要跳入河中,卻被閔碧落一把抓住,厲聲喝道:“東方——你不能去!——她已經死了、死了!——”
“你別攔我救小晴——別攔我!——”東方既白目中怔了怔,怒斥著掙脫而出,卻在距離河邊一步之遙的地方頓住了身形,氣得青筋爆出,咆哮道:“沈琬綽,你幹什麼?!快解開我的穴道!小晴、小晴你要等我!等我!——”
那顆人頭對著他淒然一笑,隨即被無數雙手拖入水中,說來奇怪,這河中居然沒有絲毫漣漪,仿佛那隻是一場沉淪的謝幕,而非溺水。
東方既白登時血灌瞳仁,悲慟欲絕:“小晴——”
“東方,我沒有騙你,她真的已經死了!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閔碧落劇烈地搖晃著他的雙肩,氣急連聲道:“這是忘川河,人若是跳下去,斷無生還可能!——而會出現在這忘川河中的也必不會是活人!——懂嗎?!——”
“你騙我!——”東方既白咬牙切齒道,一抹血跡隱隱從嘴角溢出,周身戾氣叢生,陰森森地看著閔碧落。
“落哥哥,他衝開了穴道,當心!——”沈琬綽眸中一顫,失聲疾呼。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紅光登時擋在了東方既白的麵前,聲音威嚴寒冽:“他沒騙你——”
東方既白聞言麵色一滯,似是被施了定身之術一般,怔愣不言。
“你小子這衝動的脾氣什麼時候改好?你這個樣子,叫本座如何放心將天煞宮交予你!——”一記響亮的耳光伴隨著逆帝暴怒的咆哮劃過那張呆滯的恍如白癡般的臉龐。
東方既白喉結微微動了動,卻隻吐出了一個字:“我——”
“要不是碧落及時阻止,你就死了!死了!你卻還想歸咎於他!——”逆帝眸中寒光爍爍,掌中冉起青煙嫋嫋:“你秉性頑劣、剛愎自用,若本座離世,天煞宮在你手裏必將毀於一旦!——不如就趁現在廢了你的武功,省得本座在地下也不安生!——”說罷一掌已經落下,氣勢銳不可擋。
“不要!——”隻聽一聲嬌斥,沈琬綽已是搶步上前,擋於東方既白身前,隨即睫毛微顫,紅唇緊咬。
“琬綽,你——”逆帝頹然一歎,手掌一翻,青煙登時灰飛煙滅,嗔怒道:“你也死性不改!——你就不怕萬一本座收不了手,你小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