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後的重逢,宋安陽僅見過宋浩陽兩麵,直至她從澳門離開,也再未見過浩陽。
第一次是在酒店的電梯,第二次就是在那條幽暗的胡同裏。
浩陽隻看了她一眼,便匆匆離開,如陌生人般,沒多吐半個字,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宋安陽第一次見宋浩陽時,隻是覺得有些眼熟,沒想過那就是她弟弟,竟然還畏懼他戮氣太重,匆匆離開。
如果她一早就認出那是宋浩陽,對他就絕對不是躲。
可現在再追悔,也已是惘然。
裴鉞說,宋浩陽其實回過老家兩次,隻是兩次都沒敢露麵,他知道父母姐姐過得很好,不想因為他的身份,破壞家裏現有的寧靜。
他殺過人、越過貨、亦難以從組織裏逃脫。
他不想連累家人,所以不會見她,讓她要麼當他死了,要麼就把衛浩當成是他。
或許在某天,他掙脫了那些黑色勢力,可能會回家。
裴鉞說,他會盡量幫宋浩陽,但需要多長的時間,卻久無法預計。
黑與白,正與惡,有時候沒有一念之間的選擇,而是無路可選。
當人販子拐賣兒童時,拿到錢,可曾想過,拐賣一個人,所改變的是一個家庭以及一個人的一生。
由光明走向黑暗,傷痕累累的在掙紮,卻像是被束縛在井底,怎麼也掙紮不出來。
如果沒有拐賣,宋浩陽或許會像小陽、顧寧或者那個衛陽一樣,攻克學業後,開始找工作,運氣好的,被發覺天賦。
可宋浩陽現在隻一個人在外麵,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人關心,也沒有家……
縱然宋安陽幡然悔悟,卻已今是昨非。
如果當年的事可以重來,宋安陽希望被拐的是她。
……
宋安陽從澳門回來後,就一直精神恍惚,吃不下去飯,也不怎麼說話。
裴鉞問她話,她會顧做輕鬆的答,可眸色中的失神,無法掩飾。
到達首都機場,蘇珊過來接機,看到裴哥的冷沉的臉色,以及嫂子有些恍惚的模樣,麵色變得有些難堪。
起初沒有多說什麼,直到把兩人送到皇府,蘇珊有些為難的開口提了句:“裴哥,如果不是特別忙,老夫人希望你一個人回躺裴家大宅。”
蘇珊說這話時,加重了一個人,並不希望是兩個人一起過去。
男人聽聞蘇珊的話,抬眸看了眼蘇珊,並未做答,直接帶著女人回家。
宋安陽聽到蘇珊的話,起初沒做聲,後來和男人下車走進電梯時,這才抬眸望著男人,糯糯的開口提了句:“裴老爺子是革命先輩,正派將門,你幫我弟很麻煩吧。”
如若宋浩陽,隻是被人抓走威脅,裴家隻要一句話,就能令其放人。
可宋浩陽是從小被賣到那種地方,已經是黑色組織的一份子,想要脫離,就像是黑色會老大,要金盆洗手由黑洗白般困難。
而在洗白的道路上,又是艱險重重,說不定連命也會丟。
想到這兒,宋安陽鼻間突然酸楚,她想求裴鉞,竭盡全力的去幫宋浩陽,可是她亦明白,就算裴鉞願意,裴老爺子和裴老夫人也不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