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了潘子他們,我的世界又安靜了下來,安靜得隻能夠聽見雨水落在雨傘上的聲音,整個世界在我眼中都變得飄飄忽忽的了,雨水也好似在這座城市唱起了哀歌。
天色已經昏暗,李林霞還在我身邊為我撐著雨傘,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當初確定和她戀愛,是想讓老媽心安,其實她也明白,而現在還沒等到我們結婚老媽就走了,這看上去就像一場鬧劇,這場鬧劇中受傷的無非就是李林霞。
我點燃了一支煙,就這麼站在原地抽著,從嘴裏吐出來的煙霧很快便被風肢解,抽完這支煙我回過頭看了墓園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要回家了。”
“我陪你。”
我搖了搖頭,有些不忍的看著她,可是這一刻我很想自己一個安安靜靜的獨處一會兒,半響說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也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我不在等她任何的回答,扔掉煙蒂便兩手空空的走在墓園外這條大路上,這條路越走越遠,頭上的雨也一直未停歇過,它無情的衝刷著我的身體,我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隻靠一點意誌往路的盡頭行走著。
心情真的談不上有多沉重,隻是一切還沒有完全塵埃落定,而此刻感受到的是那不能後退的時間在我身上劃下的那一道道傷痕,如果時間能後退,我希望後退到一年前,我一定不會去上海,一定聽老媽的話,好好留在她身邊,一定不會追求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夢想。
那像屎一樣的夢想,在親情麵前就是狗屁!
我一直在惆然中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如今的家空蕩蕩的,我也再也感覺不到那家的溫暖,有的隻是人去樓空的悲鳴。
到現在我還不能相信老媽已經去世的消息,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突然,現在年還沒過去,我已經感受不到一丁點年味的感覺了,一切都好似一場夢,我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
獨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走進老媽的房間,現在老媽房間裏的一切都能讓我產生回憶,又在這種回憶中睹物思人。
我把老媽衣櫃裏的衣服都取下來裝進了一個大袋子裏,所有一切老媽曾用過的東西我都找來箱子好好的封了起來,老媽的書桌上始終整齊的擺放著一排各種看過沒看過的書。
這個夜我一直蹲在老媽房間,兩眼放空的盯著這空蕩蕩的房間,心裏的惆悵已經不止一點半點,這幾天一直是這樣的狀態,以至於現在也沒有再多的情緒讓我表現出來,隻是這麼安安靜靜的蹲在房間裏,吸允著房間裏最後那一絲溫暖的氣息。
我一直記得老爸當年寫給老媽的那一百多封信,我從抽屜裏拿了出來,這些信我一封也沒有看過,到現在這些信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曆史了,但依然被老媽保存得很好。
剛打開抽屜的那一刻,一股木頭發黴的味道和陳舊紙張的味道便撲鼻而來,我將信輕輕的攤開在寫字台上,調整了一下台燈的位置,一封一封的看著,老爸的字很漂亮,老爸也很浪漫,幾乎每封信都有寫道“我愛你”三個字。
有一封信是這麼寫的:“今天是1989年端午節,我在部隊一切都好,芳,我們的孩子應該快要出生了吧!我已經給他想到了一個名字,如果是男孩叫張小白,如果是女孩就叫張小花,芳你辛苦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