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愛目不斜視的瞪著我,她顫抖著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這麼怔怔的看著我,這種眼神很可怕。我也不再說任何話,就這麼看著病床上安靜躺著的潘子,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到底是誰做錯了,也許我們都沒有錯,錯的隻是這場意外。
這個夜我一直守在病床前,眼睛一直沒有合過,孫愛也一直待在一邊,不哭不笑不說話,一直到次日天亮,潘子也沒有清醒過來,我也不知道等潘子醒來後得知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能再騎機車了,他會有怎樣的反應,或許這就好比從我的生命中拿走了吉他,不,一定比這個還痛苦。
手機鈴聲忽然在空曠的病房裏響了起來,我急忙捂住手機的喇叭跑出了病房,這個電話是貝杉杉打來的,接通後電話那頭的貝杉杉帶著些疲憊向我問道:“小白,潘子醒了嗎?”
“還沒有。”
電話那頭的貝杉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要太擔心了,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早餐來。”
“我沒什麼胃口,你先去公司,我今天約了一個客戶,你到時候接待一下。”
“嗯,你也別太擔心了,潘子一定會沒事的。”
貝杉杉的話剛說完,我就聽見病房裏的孫愛大喊了一聲:“醫生!”
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掛掉電話後就衝進了病房,病房中潘子果然醒了過來,隻是他的麵容還很蒼白,人也很虛弱,我又趕忙去護士站叫來了醫生,醫生來給潘子複查之後在他頭上掛上了輸液瓶。
我這才來到潘子身邊,輕聲問道:“兄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潘子很虛弱的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孫愛,他動了動嘴唇很想說話,可我們聽不見,孫愛一直握著潘子的手,眼淚又一次滴落在潘子的手上。
潘子艱難的揚起另一隻手,去撫摸著孫愛的臉頰,然後又用手背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淨,我看到這兒心裏很不是滋味,背過身走出了病房,把時間留給他們。
再一次走出病房後,我出去買了一包煙,當即便點上了一支,試圖緩解一下一晚的疲勞,然後拿出手機一一給貝杉衫和阿成他們打了電話,把潘子醒來的消息告訴給了他們,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對潘子我真的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在醫院外抽完了這支煙後,我又回到病房門口,但沒急著進去,我好似聽了見潘子的聲音,他在安慰孫愛,我一直站在門口心裏一陣陣抽痛,潘子自己都這樣了,還反過來安慰著孫愛,這得多大的心啊。
病房的門忽然又被打開了,孫愛紅著眼走了出來,對我說道:“潘子找你,我去給他買點吃的。”
我點了點頭走進病房,坐到病床前,我們大眼瞪小眼,我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中,潘子開口道:“你也不要垂頭喪氣的了,孫愛都告訴我了,說我這輩子可能都站不起來了,這都是我的命啊,兄弟。”
我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我討厭醫院這讓人壓抑的氛圍,也討厭空氣中彌漫著的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氣味,就算是一個正常人常期待在這種環境中也會變成一個病怏怏的人。
“別那麼壓抑了,我又不是死了,不就少了條腿嗎,我劉潘一樣會好好活著,隻是......這輩子也騎不了車了。”